见到吴蔚,张成很开心?,半年多的官场生活,让张成的气质沉稳了许多,也让他更寂寞了。
吴蔚来到雅室,朝张成拱手行了一礼:“张兄,别来无恙?”
张成捏了捏才?蓄起,尚不甚浓密的胡须,笑道:“有劳吴姑娘关心?了,我一切都?好,姑娘如何?”
“我还行,老样子?。”吴蔚打量了张成几眼,问道:“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闻言,张成长叹一声,现出愁容来。
“吴姑娘有所不知,我虽然只入了官场不到半年,却也体?会?到什么是‘宦海沉浮’了,难呐。”
吴蔚一听,不由得笑出了声音,如此蹉跎之?言于张成嘴里说出来本?就稀奇,再加上他喜感的表情,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张成也陪着吴蔚苦笑了一阵,才?继续说道:“从前举得难的是跨过那道龙门,好不容易过去了,才?知道跨过那道龙门其实才?是最?简单的。”
“此话怎讲?”吴蔚问道。
“每年州府都?会?下来官员对本?州府的知县进行考核,我从上届知县手中接过来的本?就是个?烂摊子?……,兢兢业业做了半年,不敢有半日懈怠却收效甚微。”
“为什么会?这样呢?”
张成也没把吴蔚当外人?,毫无顾虑地?倾倒起自己肚子?里的苦水,继续说道:“县令看似一县之?长,可不少政令落实下去,反而要看本?地?乡绅耆老的脸色。耆老把持着宗族大事,乡绅掌控着县内的商户人?脉,那些多姓氏合居的村子?呢,又握在村长和里正的手里。怪只怪我性情疏狂,上任之?后只一心?想着造福百姓,做出一番政绩来,疏于与这些人?走动,他们便觉得我是个?不晓事的,起初还能做当令行禁止,等?到这帮人?打探清楚我的底细以后,便再也不把我当回事了,政令出了衙门犹如一张废纸。府衙内的吏目们,都?是本?地?人?士,关系犹如树根错综复杂,我这边有什么消息,用不了半日就能传到那些人?的耳中。如此也便罢了,前些日子?州府派人?下县考核,我又被这些人?狠狠摆了一道,年度考核只得了一个?‘平’,这个?官儿,我怕是会?越做越小,越走越远,浮浮沉沉,不知归于何处了。”
吴蔚听完,心?中亦是愕然,好在她?在蓝星积累了一些历史知识,明白“皇命不下县”的道理,自古以来每个?县城的实际控制人?都?不是知县,而是当地?的一些豪绅,族老们。
不要小看了这群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通过联姻,科举,捐官,等?等?手段,经过几代人?的积累,总会?做到朝中有人?脉,掌控本?地?的威望。
张成虽然家境殷实,到底只是农户子?弟出身,上无父母萌荫,身边也没有兄弟帮衬,朝中更是无人?。
上面没有人?给张成撑着,年度考核时即便是政绩斐然,也未必能拿到“上佳”的评价,更何况中间还有人?使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