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玉又重新恢复了生机,他暂且将官榷的事放到一边,拉着阿南去了不远处的草场。
两个人并肩坐着,看落日西沉。
第二日,林羡玉再去官榷时,主动聚到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林羡玉没有提及税金一事,还是先买了点农货,尤其照顾到那些坐在角落、容易被人忽略的年迈挑货郎。
这次他临走前,达鲁再次追了上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让林羡玉买他的貂肉,而是压低了声音,告诉林羡玉:“王妃,这儿的上一任监官名叫阿古木,他手上有一个账本,那账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两地商贩给他送的钱物,我们都见过,我们都能作证。”
这话对林羡玉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
他还以为他今天又要一无所获。
“多谢。”林羡玉朝他点头示意。
达鲁说:“您昨日在营帐中为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说话,还给我们换了个好好做事的监官,小人和周围的贩子们都记在心里呢!”
林羡玉带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回到军营,赫连洲正在看西帐营的军报,刚放下茶盏,林羡玉就像踩了风火轮一样跑进来,直直地扑到赫连洲怀里,告诉他:“有账本!有账本!”
赫连洲挑了下眉,“什么账本?”
“监官受贿的账本,”林羡玉一屁股坐在赫连洲的腿上,又开始撒娇:“你能不能让纳雷将军带人去那个监官的家里搜罗账本?”
赫连洲看着他,说:“可以。”
林羡玉一直到晚上都十分兴奋,在床上滚了两圈,赫连洲要坐下来的时候,他还卷着锦被滚过来,作势要把赫连洲挤下床。
“赫连洲,这世上原来有比听曲赏花更有意思的事情。”林羡玉努力爬出被子卷,跪坐在赫连洲身边,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今天发生的事,他学着达鲁的声音,说:“……他还说,小人和周围的贩子们都记在心里呢!”
林羡玉倒在赫连洲怀里,美滋滋地说:“他们会记得我,会记得我,等到我回了祁国,相隔千万里,他们还是会记得我。”
赫连洲低头看他,没有说话。
林羡玉拖着赫连洲躺下来,然后就趴到他的胸口,开始想象自己化身断案的清官大人,“等我拿到了账本,就带着商贩们去状告衙门,我倒要看看这次那位知府大人还能说什么。”
赫连洲只是问:“你真的想做事?”
“想啊!”
“即使遇到挫折,即使走了弯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当然,”林羡玉搂住赫连洲的脖颈,靠在赫连洲的肩头,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做事,我什么都不怕。”
赫连洲托着他的肩膀,在心里说:玉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错了也不用怕。
我在你身后,陪着你长大。
林羡玉突然想到:“可是他们都还不知道我是林羡玉呢,他们都以为我是怀陵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