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在厨房里的僵持之后,他和徐栖定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不清不楚起来。
邹却开始每晚雷打不动去荒原看曹抒演出,私心确实是因为想见那个人。他们不总能见到面,见面时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在一起听曹抒唱歌,徐栖定喝酒,他喝饮料。徐栖定有时会旁若无人地吻他,他不推拒,甚至主动迎合。很奇怪,从厨房那个吻开始,一切自然而然发展向某个未知的方向,没有人质疑,没有人挑明,只是这样心照不宣地,溺在稀里糊涂、暧昧不明的情欲里。
他不愿去仔细想,不愿去内耗情感,去把那些本能心理给掰开了揉碎,既然那个人觉得可以,那他当然也可以。
除去在荒原之外,徐栖定平时不会联系他,更不会约他出来见面。他们像两个平日里各自拥有自己的生活,只偶尔在一些隐秘角落发生纠缠拉扯的人。
徐栖定很是为所欲为,从来不听他的抗诉,执着于在他脖子最显眼处留下些痕迹。他拿这个我行我素的人没有办法,只好偷偷买了遮瑕,去上班前遮一遮。有时被徐栖定发现,那人还要不高兴,然后吻得更凶。
邹却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荒诞可笑也莫名其妙,在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后,柯淼的脸上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
柯淼是他大学时最好的朋友,知道他那时所有的秘密,自然也记得邹岩和徐栖定。她有些无语地说:“所以你接到了邹岩的单子,然后现在和徐栖定不明不白。”
“嗯。”邹却说,“我前几天给邹岩退款,已经把单子取消了。”
柯淼冷笑几声:“那现在邹岩跟徐栖定分手了吗?”
“没……”邹却垂下眼,“我在l最后问了他,他说和好了。”
“你问的邹岩?所以你没想过跟徐栖定提这事?徐栖定也压根没想告诉你他要怎么处理和邹岩的关系是吗?还是说他觉得一边和你暧昧不清,一边还有个正牌男朋友不是什么需要解释的事?”
邹却闷声不响。
“那你这样不就是在做小三?”柯淼突然激动起来,压低声音道,“他对你怎么想的,你不好奇?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你非得和他掺合在一起吗?你之前不是还和我说,真心是最没用的东西,你不会再交出去?”
这话戳到邹却痛处,他知道自己不是拎不清的人,可还是……他们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对那些失序、逾越,并无在意的样子。
又或许,这已是他挣扎过的结果。
“你就当我贱吧。”
“算了。”柯淼叹了口气,“……随你吧。”
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如果这就是邹却的出口,那就让他去。
她见过邹却五年前爱人的样子,当然不及邹岩他们,爱意明朗,炽热如初升太阳。邹却的爱很安静,疼也很安静,人生似黑白默片。他是透明的角落生物,只有主动走近剖开他的人才知道他内里原也不止黑白,是素淡的色彩,不张扬却也柔和使人心安。
后来他将自己封起来,流失过的真心锁在满目疮痍的铁塔,柯淼想也罢,他监禁自己伤害自己,可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轻易刺痛他。
她那时隐约有想过,这样的爱,残破后变无限偏执,也许连邹却自己也再难控制。只是她从未料想,此般爱成了他魂牵梦萦的心魔,五年之后竟还能使他心甘情愿地跌进去,哪怕是对方态度难辩的一场荒谬游戏。
“你爱他?”她还是没忍住问。
“我没有想过爱不爱。”邹却望着滋滋冒油的烤肉说,“没想过我爱不爱他,没想过他爱不爱我,所以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是想靠近他,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