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伞就是高空飞行,你相不相信我?”徐栖定接住此人逐渐往他身上倚靠的重心,“小邹却,你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啊。前几天扬言会把我照顾到病好的人是谁呢?怎么现在连走路都要一个病人扶着你了?”
邹却还在纠结飞行的事:“那我们最高能飞到哪里呢?”
“天堂。”徐栖定说。
“哇。”邹却感叹,“这么好。”
他又耍无赖地把手塞进徐栖定口袋,摸出刚才火锅店送的草莓味硬糖。徐栖定担心意识不清时含着糖会导致卡住喉咙等等意外,说什么都不让他撕开包装。
邹却像个孩子那样委屈地瘪起嘴,徐栖定只得无奈道:“就是想尝尝味道是不是?”
邹却忙眼神殷切地点头,张开嘴等着投喂。
徐栖定却将那糖丢进自己嘴里,指指嘴角说:“亲我一下。”
邹却迟疑地凑上去亲了亲,又舔了舔。
“尝到味道了吗?”
“尝到了!”
徐栖定失笑,把硬糖包装纸丢进路边垃圾箱,又听邹却轻轻道:“甜甜的,你有一颗草莓做的心。”
小风筝扔下这句话便飞向前方了。许多七零八落的歌词从他嘴里跑出来,消散在凛凛似冰锥的夜风里。一会儿是花儿乐队的《结果》,“别理我,我烦着呢!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一会儿又成了陈绮贞的《和你在一起》,“不需要理由,就这样静静靠在你怀里”。
徐栖定快步追上他,剩下的几枚草莓硬糖尽数从口袋里逃逸,悄然掉落在地上,与那些断断续续的旧歌词擦肩而过。
第67章 除夕(一)
年关将至,尽管节日气氛已经大不如往年,街边商店店门上调整营业时间的告示还是提醒了邹却春节就近在眼前。
他尽量强迫自己放宽心去备好假期前最后几节课,却难免在休息的间隙发呆走神,为着过年该不该回家而纠结。
以往这个时候,自己大概已经提前买好了各种年货,再花两三天时间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剩下的事只有收拾好自己回家过年。除夕吃顿象征性的年夜饭,年初一去给父亲上香烧纸,接着轮番拜访几位与娄晓青走动较多的亲戚,这年就算过完了。
然而去年闹得那般不欢而散——邹岩当众出柜的行为让娄晓青颜面尽失,照她的性子,今年还会否照惯例走亲访友都说不好。更何况,自己现在与家里的关系实在不上不下,即使已然发生种种不可挽回的不愉快,可毕竟还未彻底撕破脸,他也不可能真的不认娄晓青这个妈。
前一阵子和徐栖定逛超市的时候,和母亲有远远地碰上过一面。
那天两人说好晚上喝裙带菜豆腐汤,邹却跑去摆放豆制品的冷柜边找豆腐,倏然瞧见对面正俯身打量着一包鱼丸的娄晓青。母子俩对上眼神,皆是一怔。他低下头,抓起盒豆腐便转身离开,没敢再回头看向后方。
待重新找到徐栖定时,那人正在零食区域徘徊,仰头望着几包新口味的薯片若有所思。邹却偷偷摸摸上前将那盒还冒着冷气的豆腐贴上他的脸颊,被徐栖定抓住手腕,接过豆腐放进购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