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后头便没回来,穿好了衣服直接出了去。 小簌簌心肝乱颤,在他走后也立马起了身,且叫来了巧云。 “爷出去了?” 巧云摇了摇头,“似是去卫小哥那了。” 簌簌压低了声音,又急着问道:“可听说备了马车什么的?” 巧云知道姑娘所指,也压低了声音,摇头道:“并未听说,姑娘。” 簌簌略微松了口气,心里头乱乱的。 巧云道:“莫不是爷私下里又和薛大公子见过面,事情已经解决了?” 若是那样,簌簌就乐死了,“会么?” 小姑娘一连问了两遍,但自是知道巧云也是乱猜的。 这般正忐忑不安了好久,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位小厮的声音。 巧云迎了出去,不一会儿,匆匆地奔回来。 “姑娘,姑娘,薛大公子送来的!” 簌簌一听,小脸立刻冷白了下去,颤抖着手接过信件,打了开偷看,里头只有一句话,就是提醒催促那男人送人。 第26章一更 殿下,郑国公也过了来。…… 簌簌心慌,一把就把那信团了,但团完了方才想起来,这不是给她的信,是给那霍寻的呀!这般团了怎么交代! 于是,小姑娘又赶紧到桌面上把信铺平,虽然她没什么太大力气,那信也没揉的不成样子,但肯定也看得出来。 簌簌只好将巧云撵出去,给她放风,自己照葫芦画瓢,又重新写了一份,装进信封之中封好。 待一切都完了,她将那信压在了砚台之下,眼睛缓缓地转着。 她有她的小心机。她能让那男人看到这信就怪了! 但知道有这信的不是独她一人,她不能把它凭空变没了,尤其是倘使事情如她所愿,那男人忘了送人那码事儿了的话,她不能落下什么过错。 想着,簌簌的眼睛缓缓地落到了那砚台上........ 放在这儿,忘给他了刚刚好。 眼下想好了对策,簌簌的心略略地放下了一点,一直密切注意的就两件事,其一,那男人有没有备车准备送她,其二,那男人在干什么? 萧珏在干什么? 很是悠闲。 那库银劫案与按察副使之死两起案子已经真相大白,证据在手。他在等部下孙将军带兵过来擒人,眼下人在卫青梧房中下棋呢。 卫青梧持着棋子落入棋盘,道:“再有一两日,孙将军也便到了,殿下,郑国公也过了来。” “他来干什么?” 萧珏淡淡地问着,卫青梧笑道:“自然是接殿下回京。” 萧珏凉凉地道:“孤用他接?” 卫青梧只笑,没直接说出口。 郑国公,呵,讨好巴结,奉承太子罢了。 俩人这般随意闲聊,下了两盘,而后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都起了身。 接着虽没了查案取证之事,但高太尉,萧珏还得哄几天。 其约了他下午赌牌,另外还有场风月宴局需他参与。 卫青梧唤人备了马车,不时,俩人便出了陶苑去。 他那边儿前脚出去,簌簌这边儿随后就知道了,紧张地问了丫鬟,“去去去了哪?” 巧云摇头,“奴婢不知。” 小簌簌胆战心惊的,怕极了他出去和薛秦有什么关联,更怕俩人谈什么的半途中,他就让人把她收拾收拾送到薛秦那去。 眼下,她恨不得自己能一直勾着那男人,让他一直在她身边儿。 萧珏走了,簌簌在家俨然是说什么也呆不住了。 小姑娘坐立难安,手中绞着手帕,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走着,终是停了下来,朝着丫鬟道:“巧云,陪我去躺海棠楼吧。” 再这么呆下去,簌簌感觉自己可能要急疯了。 那海棠楼是安庆府最有名的香粉铺子,与祥瑞楼的布匹,和“花上枝头”的首饰铺子三者齐名,是安庆府各个达官贵族等上流圈子的夫人小姐极为钟情的地方。 簌簌自跟了那男人的这一个多月来,穿的是祥瑞楼的衣服;戴的花上枝头的首饰;用的便是这海棠楼的香粉胭脂了。 她就去过两次,每次去都是老板娘亲迎,想拿什么拿什么,想拿多少拿多少,也不用她付银子,霍大官人自然会来结账。 眼下,簌簌倒是不缺什么,她只是不能再呆了,说什么都得出去走走,亦或是心里头藏着小心眼,怕坐在家中,倒时候逼不得已之时,连跑都跑不了,直接就给人逮住,抓着送走了。 因为这个心眼儿,簌簌这日出门之前,头上多戴了许多金银珠钗,脖颈手腕脚腕上也是能多戴则多戴,甚至偷偷的,在袖子里还藏了好几支,以备万一啊! 巧云应了声,吩咐了下去。 不时,马车备好,簌簌也便跟着丫鬟出了陶苑。 沿途车上,巧云安慰,“姑娘,奴婢看着应该是没事的,官人提也没提。” 簌簌不知道。 她也希望没事,但事情又明摆着。 薛秦是什么人?是这安庆府的一霸啊! 那男人是不知道他是谁,还是真不怕他? 难道他在辽东也是个像薛秦这号天不怕,地不怕,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干的恶霸? 簌簌不知道也不敢想。 不过她现在倒是希望他也是个恶霸! 冲着昨日,他说什么要把人心挖出来这话,簌簌哆哆嗦嗦的想,没准还真是。 但正如她母亲柔娘说的那样,俗话说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就算他在辽东厉害,在这能打过薛秦么? 簌簌越想心越乱,后又觉得都不是,最大的可能,怕就是因为时辰未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送走! 俨然,只要今天不过去,簌簌难心安! 街上车水马龙,宝马香车,那海棠楼的所在地也颇为繁盛。簌簌同每次来时一样,刚一下车就被人迎了进去。 没多久,老板娘便亲自出来与她说话,“簌簌姑娘来了,姑娘来的真是时候,西域来的西施雪,今晨刚到,就三盒,除了你这小脸蛋儿啊,谁抹的起,呵呵呵.......” 簌簌被人簇拥着进去,老板娘的话她没听进去多少,只听人说完便点了头,“那便三盒都要了。” 老板娘这一听,“哎呀呀,簌簌姑娘,你说你多好的命啊!可是羡慕死人了,呵呵呵。” 她冲簌簌堆笑,口中恭维,心中也真是羡煞了。 这走到哪都是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尖尖的东西,这小姑娘可不是真是掉进金窝子里了。 簌簌心中自顾没空想那个,听完老板娘的话后,她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便是那东西贵。 眼下,她手里身上贵东西越多越好,一会儿,一时逼不得已,必须得跑路的时候,那些东西也能买个好价钱,多换点银子。 老板娘叫人好生将那价值连城的胭脂装好,递给了她身后的丫鬟,口中对她又是一顿恭维。 簌簌没听进去多少,眼睛瞧着那些一看就简直不菲的东西,不管有没有用,一顿乱点。 这般点着点着,耳边突然传来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那你们俩个今天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知道了小嫂嫂!” 簌簌闻声,小心口微微一颤,转头望了过去,小脸儿就冷落了下来,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她最最讨厌的几个人——薛家的双胞胎大小姐二小姐和那薛六夫人谭氏。 她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三人也皆是一怔,正好和她对上了视线,看到了她! 薛二小姐三小姐和那六夫人打眼儿这么一看,只见她一身华服,金簪玉珥,雍容贵气的哪里还有半点以前那穷姑娘的样子,非但没有,穿戴的比她们都好!人更是好像一下子就高不可攀了似的! 女人瞧女人,眼睛向来都是极锐的,三人一眼便看到了她身后丫鬟手中拿着的西施雪,竟然三盒都包了! 那价钱,她们还得想想,她竟然一下子三盒都要了! 除此之外,更是瞧见她头上戴着的好几款珠钗步摇,都是花上枝头独一无二的饰物,价格有多昂贵还用说么! 顿时,三人心中的怒火就来了,但大庭广众之下能说什么,唯忍着! 她们来火,簌簌还不高兴呢!看到几人就反胃。 小姑娘当即便吩咐了人,取了东西后就与巧云走了,但出去还没上马车,便听到一声呼唤。 “顾簌簌!” 簌簌循声望去,就见双胞胎和那谭氏追了出来。 三人各个怒气冲天,好似簌簌挖过她家祖坟一样。 那薛二小姐过来便道:“你神气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霍大官人就要把你卖给我哥了!呵,我哥亲口与我们说的,便就是今日,你就等着吧,你早晚还得落到我们薛家人手里,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薛二小姐说完,薛三小姐急着接了口,“今日下午我姐妹便会见到霍大官人,你不过就是一个要被遗弃了的小妾,我们可不一样,是天生要做妻的!” 薛二小姐说完,谭氏也毫没客气,“狐媚子,把六爷害成那样!等你再回来,便等着老夫人扒了你的皮吧!” 好家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句句诛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以前是她欺负她们了呢! 现在她还没说什么,她们倒是变本加厉上了! 簌簌早就知道她再落到薛家人手里没好,跟死了也没差了。 眼下她要不是死,要不就是再也不会和她们扯上关系了,还怕了她们了? 她柔弱,不会骂人,也不会和人打架,但她有她的法子。 几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聒噪,她一句也没回,只是到了恰到好处的时候,娇娇柔柔地“啊”了一声,与此同时便做出了被人推了的模样,而后扬了声音,眼中含泪,小嗓音中带了几分哭腔地道:“你们薛家的小姐便是这般风范的么?我不过是走路时不小心碰了你们一下,歉也到了,求也求了,还不成么?为什么要出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