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庚是个四十开外的清瘦男子,有儒士之风,徐安年觉得他年轻时一定是位翩翩佳公子,很难与朝堂上的权臣划上等号。
“冯大人。”徐安年上前行礼,冯庚虚扶一把,两人分主客而坐。
“宋公子的事,老夫有所耳闻,宋公子安心在府内住下,科考一事,老夫一定上凑朝庭,还天下士子一个明白。”
徐安年听言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急急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还有吴正业的银票双手交到冯庚的手里,
“冯大人,不知这些能否算作证据,指控吴正业。”
冯庚“哦”了一声,颇为意外的打开了锦盒,认真的看了起来。
片刻,他面有凝色,
“银票虽有吴正业的印签,但作为直接证据,有所牵强。”
“那大人可相信吴正业收取贿赂一事?”
冯庚严肃的摇了摇头,
“老夫只相信证据,吴大人乃朝廷命官,又是大理寺评事,深懂审案程序,若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很难定罪。”
“吴正业是否有罪,试试便知。”
“哦?”冯庚打量着徐安年,明白了她所说的“试试”是何意,心里有几分诧异,这位看似柔弱的书生,倒有几分手段,但是。
“刑逼定会受到圣上责罚,且,吴大人也是四品官员。”
徐安年笑笑,摇了摇头,
“大人可见那几张纸条没有,上面所写的名字。”
冯庚不明其意,徐安年又道,
“其中一张乃吴正业收取贿赂的名单,上面共有二十个名字,在下认识一个,乃吴正业的小舅子,他们皆为入围的考生,大人可以对照其名,找到他们的答卷,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用襟”的暗号,在文章第四行第四字都有一个“乾”字,在未行第一字都有一个“坤”字,吴正业所审核的答卷为何独独只有这二十份如此?偏偏又都入了围?”
冯庚脸上露出一些惊喜,徐安年又说道,
“大人不仅可以查出吴正业受贿,同时也可以查出其他考官受贿的情景,大人可以按照其法,找出纸条上那些考生的答卷,必有共同之处,如此就能找出暗号所在,事实摆在面前,不怕他们不招?同时,大人也可以拘来这些考生,定有贪生怕死之辈,不用动刑,吓唬一番,只要一人开口,再坚强的缇岸也会崩溃。”
冯庚听言,哈哈的大笑起来,
“妙哉,宋公子深知审案之法,果真名不虚传,不知这些纸条宋公子是如何得知?”
徐安年听到称赞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瞒大人,这些纸条是一侠士所给,究为何人,在下也不知,不过,在下所思,此人或许是朝中之人,不然,如此重要的证物又怎能得手,并且,因这些纸条,也让在下明白了心中的凝问。”
“什么凝问?”
“诸多从考官,各有贿赂的名单,但是他们又如何保证这些考生都能入围?考生的答卷并不可能都会分发在自己的手里,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些考官私下有联系,他们把各自的名单写在纸条上,在审卷时,传阅与众考官,这样一来,即使有考生的答卷不在自己手中,也会在其他考官手中,考官可以对照其名,或是对照其暗号,从而让其考生入围,如此一来,我的手里有你要相助考生的答卷,你的手里有我要相助考生的答卷,就皆大欢喜了。”
冯庚听她这么分析顿时了然,
“然而,这些名单却莫明的落入他人之手,就是宋公子所说的那位侠士。”
“正是,这位侠士或许身份有别,或许另有顾忌,不能亲自出面做证,所以将此物交与在下。”
冯庚点了点头,脸上有赞美之色,
“如此以来,老夫面见皇上就更有信心了,唉,只是想不到皇上如此看重的科举,仍有奸臣做乱,辜负了皇上开设科举的初衷,这些贼子乱我大梁朝纲,实在该于严处,宋公子这次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