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云病了,很严重,几日来不思饮食,赵贯又愁又怒,他明白女儿的心思,哀求睿王去看她,但她却避尔不见,最后福王来了,提议把她接入自己的府邸,他们己是义兄妹关系,旁人也不敢闲碎,赵贯有他的小九九,如此一来,或许能探到福王的举动,于是他同意了。
换了环境,她的心情的确好了许多,不过面对柏洵,她的愧疚之情又升,徐安年也来看她,她总觉得对不住赵清云,是她插足于她与柏洵之间,她甚至觉得清云才是柏洵的良配,三人各自心里藏着秘密,关系十分微妙。
徐安年回到府邸,心情不好,李宝说秦大人来了,她一扫无精打采的神色,急急跑进了院子。
“大哥。”
秦榛站在树下对着她笑,
“事务太忙,如今才来看你,这些日子可好?”
徐安年点了点头,
“皇上赏了好多银子,怎能不好?不过大哥能来看我,比什么赏赐都好。”
两人坐在凉亭里,说着话,
虽然徐安年笑得开心,可秦榛还是瞧出她脸上的憔悴,不由得关心问道,
“还在查父母的案子?”
徐安年点点头,
“但是没有一点头绪,也找不到翻案的机时。”
“不要着急,会有办法。”
徐安年听言,很感动,如今,也只有与他谈论心思,沈士桢与她己经彻底闹翻了,而柏洵,她什么也不能说,只有秦榛,两人曾共同患难,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想到沈士桢,徐安年问道,
“大哥,你与沈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秦榛回忆道,
“数年前,我四处寻找仇人下落,后来在蓟州遇上,当时也太冲动,反被他追杀,命悬一线时,遇上沈大人,他救我一命,或是见我一身武艺,荐我去考了武试,居然得了个头名。”
秦榛说完笑了笑,言语之间,没有把得了功名看成是多么荣耀的事,徐安年知道,他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他应该是极力讨厌为官,否则,也会与沈士桢一样,成为睿王的得力助手,但他却没有,徐安年了解到,他很少与官员打交道,他只听从皇上的命令。
果然,接下来秦榛就告诉她,他不属于任何“党派,”他欠沈士桢,他会以命相还。
徐安年沉默,自己进了这个大染缸,都变了,他仍旧保持着他原本的心。
“大哥,你是要走了吗?”
她听他说过,报了仇,将辞去官位。
秦榛看着她,目光带着笑,
“不忙,手上还有一些事,不能说走就走。”
“真的?”徐安年显得十分开心,“如此,我与大哥可以多呆些日子。”
秦榛点点头,
“若是遇上什么事,可来官署找我,再者,你父母的案子听闻十分棘手,你可要小心。”
“嗯,我知道。”
徐安年说完,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你再说说秦家的事,上次柏洵问起,险些穿了帮。”
“是吗?他问了些什么?”
“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拜祭父母?嗯,是秦家父母。”徐安年没有注意到,她提到二皇子时,竟然呼了全名,然而秦榛却注意到了,他愣了愣,
“如此。”秦榛垂下双眸,“是应该回去一趟了……”顿时一股乡愁拥上心头,他是孤儿,秦家就是他的家。
她受他感染,
“大哥,要不再等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我陪你回去。”
秦榛猛的抬起头来,
“你愿意与我一起?”
“嗯。”徐安年咬咬唇,突然又悠悠说道“三个月以后也不知我的父母会怎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但如果,我还活着我定是陪大哥一道,
秦榛听言,笑了起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
徐安年见到三皇子柏检的那一刻,有股莫名的心疼,年仅十五的他,脸色苍白无血色,据说他是早产儿,一生下来就血气不足,不仅如此,他的一只腿萎缩严重,他只能靠轮椅行走,这样一位皇子又怎能受到众人的注视。
然而,他脸上的那抹微笑,淡然,平静,却让徐安年大受震撼,这是怎样的一个孩子,他不在乎别人投来的目光,不管是好奇,同情,鄙视,厌恶,他都能接受,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没有因残疾而轻视自己,更没有自暴自弃,他的神态会让你觉得,他其实是个正常人。
“宋大人,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的语气还透着稚气,这时,她才觉得,他还只是个孩子。
徐安年朝他行了礼,微笑着答道,
“微臣承蒙皇上错爱。”
“既然是父皇选的,自是文采过人,我可以称你为先生吗?”
徐安年吓了一跳,躬身道,
“殿下是主子,如何称呼都行,无须问微臣的意见。”
“呵呵。”三皇子笑出了声,徐安年悄悄瞟了一眼,他的笑容很真诚,很阳光,他的声音透着欢快。
“先生即为我师,学生必尊之,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
徐安年听言,急急言道,
“殿下严重矣,微臣实不敢当。”
柏检道,
“先生无须过谦,这是圣人所言,先生今日授课,学生应当下阶相迎,然,学生身体不便,望先生见凉。”说完朝着徐安年深深一揖,徐安年感叹,真是一个懂事的学生呀。
礼毕后,己有宫女太监推柏检进了书房,徐安年走在他的身侧,侧身打量着他,
小子长得挺帅,性情也好,比邪里邪气的柏洛,霸道无理的柏洛不知好上多少倍,只是可惜了,徐安年又瞟向他的双腿,暗自叹气。
原以为三皇子会因自己的身子而变得性格阴郁,甚至担心自己的教书生涯,危机重重,谁知,他是那么安静的,认真的听讲,他的双眼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望,充满着对她的尊重与崇拜,这种眼神让徐安年很受益,很满足。
其实,徐安年那里会讲课,进宫之前,她随意抽了一本“论语”,这会儿仅照着书念上一通,然后,跟着解释一番字面意义,枯燥的古文连她都想打瞌睡,可每每见着他好奇的眼神,她又强打精神。
整整一日,她快虚脱了,他却神彩奕奕,那像是身体虚弱的孩子,
“先生若是累了,可以休息,学生能自己读书,若有不懂之处,再询问先生。”
真是“暖男”呀,徐安年笑嘻嘻的朝他点点头,这时有宫女送来茶点,徐安年走下讲台,来到一侧的偏房,享受起下午茶来。
因为三皇子身子不便,皇上下令,不许他离开宫室,这间书房并不是宫里皇子读书的书院,只是他殿内一间小小的屋子,徐安年乘机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极为简陋,不像是皇子的住处,没有一件奢侈品,桌椅茶具,笔墨纸张皆是旧物,原来他真的不得宠,但奇怪的是,这里藏书却十分丰富,四书五经,大学中庸,各朝史书,甚至还有天文地理,书法绘画,大梁民风……,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藏书阁。
随意翻阅一本,其中还有一些做了红笔标注。
这……徐安年转头再看珠帘外的殿下,仍旧拿着那本论语,认真的品读,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敢断定,这里的书,他定是翻阅无数,无意中又瞟见屋内的几位太监,正垂着头打着哈欠,不禁惊讶,皇子虽不得宠,但毕竟是皇家血脉,却由这几个宫人如此敷衍侍候,不由得再次同情起他来。
徐安年喝了茶,走出侧屋,轻咳一声,那几位太监立马恢复了神态,柏检朝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