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密林处,一道白色的影子犹为醒目,他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北方,似有一股思乡之情。
此人正是沈士桢。
窸窸窣窣的声音转来,那是踩着枯叶的脚步。
“原来你没有离开京城。”沈士桢缓缓转过身子,瞧着树影下的那道黑影。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况且,如今的我,谁还能认识?”
黑影的容貌渐渐清晰,沈士桢细细的打量着,好一张俊颜,尔后扬唇一笑,
“这是你的本目还是另一张面具?若不是你有我的信物,恐我也难认出你来,李宝。”
李宝无声一笑,
“本就一张臭皮囊,谈不上真假。”
“如此,甚是。”沈士桢笑道,“当初听你坠崖,传闻己死,我不信,还曾去崖上察看一番,猜测你会留下记号,虽然未寻得,然,仍不信,你就此枉死。”
“沈大人竟如此在意我的生死?”
“你我之间总算交往一番,自是在意。”顿了顿,“你即己入京,那么公主如今何在?”
李宝眼色暗了暗,片刻才道,
“公主?己逝。”
什么?沈士桢微微惊讶,借着月光认真的打量着他,似有不信,
“当日,你是护公主而去,怎可能……”
李宝道,
“我并无意伤公主,但那处悬崖极高,我一身武功,也花了数月才养好伤,况公主一介女流。”
沈士桢神色暗淡,脸色有几分痛苦,但瞬间就逝。
“可惜,可怜……”
他长叹一口气,
李宝瞅着他,“看沈大人的神色,对公主之死很伤心,也不妄公主对大人痴心一片。”
沈士桢苦笑,“我于她,我总归有所亏欠。”
李宝心中冷笑。
伤感一番沈士桢又道,
“你如今打算如何?”
李宝道,
“听闻朝中出了大事,宋怀安是徐贽的女儿,而太子与福王都陷入妖书案中,可有此事?”
沈士桢点点头,
“你未在朝中,朝中之事倒也一清二楚。”
李宝不理他的调侃,正色道,
“不知大人如何看朝中之事?”
沈士桢简而言之,
“太子大势己去,福王或将上位。”
李宝听言,沉默了片刻,
“你受太子提拔,太子倒台,你难道不怕受到牵连。”
沈士桢笑道,“我虽受太子赏识,但太子所为之事,我知,但未参与,皇上治我,却拿不出把柄。不仅如此,太子若想东山再起,必力保我等追随他的人,太子会一一承担后果,保留实力。”
李宝俊眉一挑,嘲弄道,
“大人把一切掌握手中,行事处处留有后手,李某实为佩服。那么宋怀安呢?”
沈士桢听言微皱眉头,“不知。”
李宝冷笑,“宋怀安是徐贽的女儿,而沈大人曾是徐贽的学生,在苏州生活数年,难道不顾师生之情,儿时友谊,给予援手?”
沈士桢看着他,“你与她道是情深,不错,我早知她的身份,不出援手,实为相救,徐贽一案在当日何等严重,我也只能让她不涉于其中,远离朝堂,可她偏偏如此固执……如儿时一般,如今后果,她应该想到。”
李宝听言垂了垂眸,似乎在沉思着如何相助于她。
只听沈士桢又道,
“放心,有福王在,必会全力相救,此刻,恐福王还跪在大殿之上……”
说这话,沈士桢语气讽刺,有几分酸气。
李宝心中一震,福王与宋怀安……他随后又瞟了瞟他,笑道,
“听大人之话,原来大人对宋怀安并非无一点情意。”
沈士桢眼神突变,瞪着他,仿佛被说中心事,他且怒且恼。
“李兄还是说说你此番入京的打算吧,你既然连系于我,难道有事相求?”
李宝笑道,
“不是相求,而是合作。”
“自是合作。”
李宝收敛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我需要火药,如军中那般威力,不知大人可否寻得?”
“火药?”沈士桢诧异,“李兄有何用处?”
李宝眼神变冷,“听闻德庆帝每年必到泰山祭天,我自是要送他一份大礼。”
沈士桢瞬间明白了,不得不佩服他的计策,然,此计其结果也恐是玉石俱焚。
“属我直言,李兄此计虽好,可实在危险之极。”
“杀狗贼本就是危险之事,我早己把生死渡之于外。”
沈士桢又道,“先不说火药难寻,就算寻到,你可知皇上祭天,有多少护卫出巡,你要混入其中,比入宫更难。”
李宝道,
“如何行事,不用大人担心,大人只寻来火药即可,若事成,想必对大人也是极大的好处。”
“自是,但……”沈士桢看着李宝,有些犹豫,见他坚定的目光,好似胸有成竹,心下一狠。
“我尽力而为。”
李宝揖手一礼,
“如此,李某先且谢过,李某告辞。”
说完转身欲走,被沈士桢止住,
“不知李兄居住何处?你我今后如何相见?”
李宝背对着他,淡淡道,
“你不用知我在那里,到时,我自会来寻你。”
说完瞬间没入黑暗之中。
李宝几个跳跃,又一番急行,于天亮之前,到了一家农庄。
他悄悄的,轻手轻脚的推开一道房门,突然一个人影朝他奔来,扑到他的怀里,令他身子一怔。
只觉怀中人儿微微颤抖着,泣声而道,
“李大哥,你去那里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又要丢下我。”
李宝松了口气,轻抚她的肩,
“去京城打听消息。”
“非要晚上去吗?”
“自是。”李宝扶着她来到床边,“如今,我们都是朝堂钦犯,白日出门实为不妥。”
女子抽泣两声,紧紧靠在他的怀里,
“李大哥,以后你出去,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担心的。”
“嗯。”李宝拭了拭她的泪水,无比温柔,“今日我还找到一个良医,据说医术极高,等我们在此安定下来,我想法子把他请你为你看病。”
女子摇了摇头,
“我不要看病,记不得就记不得,每天吃那么苦的药,难受死了……”
“不可。”李宝严厉的打断她的话,“你最近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可是,我们都看了这么多的医生,吃了这么多的药,也不见好转,李大哥,我不怕死,只是不想离开你。”
李宝听言,心一阵绞痛,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不会,我不会让你离开,你相信我。”
听着他的话,女子很欣慰,一夜的担心受怕,此刻他就在身边,心情顿时舒畅,很快的睡了过去。
李宝把她放在床上,合衣躺在她的身边,目光尽是她的容颜。
想起那日,两人坠下悬崖,掉入冰水之中,顺河流一直冲到到下游,当他醒来时,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他只受了轻伤,而她却没有那么幸运,她浑身是伤,最为重要的在脑部,她居然忘记了他,忘记了一切。
他带着她躲了一阵,直到她身上伤愈,原本认为己无大碍,可是她却一天天头痛,还经常晕倒,有时一晕数个时辰,大夫说她头部有淤血,若要痊愈,要靠天意。
他听言犹如惊雷,他从没有如此后悔过,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会因她心痛,因她难过,不知不觉之中,她竟在他心中留下一道痕迹。
他决不会让她离开,所以他带她回到了京城,寻名医。
李宝暗暗的想着,这时,只听身旁的人儿一阵梦语,咕噜着,朝他怀里一靠,搂着他的腰。
李宝心中一动,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亲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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