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帝寝宫。
又是一阵咳嗽传来,程林忙令太监点燃两盏宫灯,急急来到龙榻边,勾起了帷幔。
“皇上,你醒了,可要饮水?”
“嗯。”德庆帝朦胧的答道。
程林令太监备茶水,他扶起德庆帝,给他披了件外袍。
德庆帝坐在龙榻上,悠悠道,
“联睡了多久?”
“皇上睡了两日……”程林的声音硬咽着。
“两日呀。”德庆帝仿佛想到什么,“宫里如何?”
“皇上放心吧,太子殿下……废太子殿下。”顿了顿,这话怎么说都别扭。“正整顿宫室,太后及各妃都相安无恙,只是薛贵妃……太医说患了疯颠之疾……还有那些大臣,也都安抚了。”
“联怎么还听到有炮火声?”
“炮火声?”程林道,“皇上难道忘了,两日前杨将军己攻入了盛京,叛军己降,废太子安抚了各位将士,秦榛被关入大牢,等候皇上发落呢?”
“哦。”德庆帝淡淡道,那些惊险的事,又出现在眼前,明明事隔不久,怎么仿佛是梦一场?
“检儿如何?”
“适才三皇子来看过皇上了,三皇子很是担心皇上。”
德庆帝点了点头,
“他们俩?”
程林知道他要问什么,接着道,
“废太子对三皇子客气得很。”
德庆帝长叹一口气,顿时沉思不语。
这时小太监端来茶水,程林接过,递到他的面前,
“皇上润润桑子吧。”
德庆帝喝了两口,推开,起身来到书架旁,转动了一个暗扭,墙上出现了一个暗格,衡妃的画像映在眼前。
良久,德庆帝嚅嚅唇,
“阿衡,联该怎么办?”
程林站在身后,心里一阵复杂。
次日,三皇子一早来请安,见着德庆帝的精神好了许多,心里一阵激动。
“检儿,随父皇去花园走走。”
德庆帝屏退了众随从,连着程林都远远的站着,两父子站在鱼池边。
德庆帝看着池中的鱼儿,自由自在。
良久,才说道,
“曾经,在这里,有人跟联讨论过鱼的问题。”
三皇子静静的听着,并不接话。
“她说,‘可惜了,这么好看的鱼,却困于一池之水,’联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她又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说完德庆帝淡淡一笑,然后转过身子,看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
“检儿,父皇让你当皇帝,你可愿意?”
三皇子抬起双眸,静静的看着他,
“儿子知道父皇疼爱孩儿,父皇要儿子做什么,儿子就做什,但是,父皇认为儿子能挑得起江山吗?”
这是德庆帝第一次询问他的意愿,也是三皇子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
“儿子不想让父皇失望,但经过此事……在大梁危险之际,两位皇兄都比儿子能担当大任,儿子只希望能陪伴在父皇身边,孝敬父皇。”
德庆帝听言长叹一口气,
“果真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正在这时,远处程林的声音传来,
“皇上,太子与李志,李宝来了。”
一身紫袍的柏洛,手里拿着一物,急急的赶来,李志与李宝紧跟其后。
德庆帝微眯双眼,看着那位他最不疼爱的儿子,最瞧不上眼的儿子,其实也是人中之龙。
这几日,宫内宫外,朝内朝外,全是他一人在打理,他虽然被废,还挂着废太子的头衔,也曾起兵叛乱,但在最关键时刻,也是他与福王力挽狂澜,救了众臣,救了他,保了江山。
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他的。
两人渐近,行了礼,只听柏洛把一个荷包递了上来。
“父皇,这是儿臣刚刚得到的,原来徐安年在西凉六皇子手上,如今他们被困于玉门关,不得出关,因此,以此为胁,要求放他们出关。”
这荷包,怎的如此熟悉?
德庆帝接了过来,目光一聚,心情突然就激动起来,而这边李志“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这个荷包是李大人**身上的信物,原来,安儿她还活着,她就是徐安年。”
接着李宝也跪了下来,
“臣的妹子在那年家变时失踪,不管她是不是,徐安年曾经救过馨儿,又是福王心中所爱,福王平乱立了大功,臣恳请皇上看到福王平乱立功的份上,一定要救她。”
“他们以为福王仍在盛京,所以就把这东西送到了宫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