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他们真正发动了官府的人,却发现起到了极大的反效果,这才醒悟了些。
但在瞧着自己手底下那些兄弟也都面面相觑,神色惊疑的模样,老丁反而清醒了过来。
“头儿,分我一口!”
数十年间就使长安诸城重新繁华起来,商贸既荣,军力也盛,正是他这套手段高明的明证。
整个泊南城的氛围,很快就发生了更加剧烈的变化。
当初最西北侧的三座城池沦陷之后,能有部分百姓逃出来,这种城池布局也是功不可没。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
城外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小河。
但在那些漫天飞舞的水珠水雾之间,汹涌澎湃的河水中,缓缓升起了一尊伟岸的身躯。
陈帆、白仲陀等人,更是有心要出手击碎佛像。
老丁附近这群人,就是在这個时候,发现了城内的不寻常。
陈帆等人策划的这些手段,阴险至极,就算没有哈哈禅师提前行动的建议,他们原本也是准备要在某一个夜里,正是发动计划的。
苏寒山踏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大块浮冰,面积近似一张竹席,厚达半尺,功力运转,冰块就乘风破浪,载着他和杨白发飞驰而去。
因为她们是元贞郡主一手培养出来的,自幼陪伴在郡主身边,也算是王府的门生。
任何一个人的拳意,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断眉女吏一把将他拽住,冷声道:“如果现在下面只有几千人,那你这个手段,或许可以暂缓局势。”
“死人啊!死人了!”
“你们是真想把所有人都逼成刁民、暴民吗?”
如果是城中那些守将的气势威胁,众豪商谁都有底气抗衡。
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哈哈禅师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眼睁睁看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后退。
城池最东面的一座城门,彻底被打开,马车狂奔而出,百姓蜂拥而行。
此时出城的数万人,城墙上所有的守军、官吏,全部都能够看到这尊佛像的存在,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
催水破浪,能破开多远的地方?个体之力,能堵住多大的地域?
一般的威吓,只会刺激到这些百姓,让他们逃散的更快、更乱,没有谁能够拦住所有百姓胡乱选择,四弯八绕的道路。
本城守将在城墙上一跺脚,怒气腾腾,喝道,“这帮刁民,待我下去放出拳意,震昏千百人,看他们还敢不敢冲击城门!”
如果对方权衡之后,选择集中突袭那些豪族,混乱的局势之中,哈哈禅师凭着手底下可调度的尸魔和活人高手,就……
十丈,听起来不多,但寻常百姓家里的房屋,连一丈的高度都不到。
“是啊,我亲眼看见陈家少爷从我们家门前那条街上过去,就是在那边,跟着他跑,准没错!!”
而且进入瓮城之后,四面墙头上的守军,都可以向这座小城内的敌军发箭,所谓引君入瓮,瓮中捉鳖,瓮城之所以叫瓮城,就含有这个意思。
但是只要被拦住,缓过来了,大家都不是傻子,总能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事后再想骗到这么多人,可就难了。
现在,却终于要长安城的官吏来吃这个苦头了。
比较常见的是,每一座城门处,会另外修建一圈瓮城。
混乱的城门外,已经有数万百姓相继出城,跟随着那些豪族的车马奔逃,而在城内,还有更多的人要向外涌出。
断眉女吏坐在城头上,嗓子涩痛难忍,有些木然的看着这一幕。
杨白发当时虽然愤怒,但转念间也就想明白,杜威所说的事,必定是有人暗中捣鬼。
豪族的马车,本来沿河岸逃跑,那个浪头正好拍在前路之上。
“说不定还有尸魔,现在就混在人群之中,准备偷袭长安的高手,甚至把我也暗算掉。”
他的视线略微扫过杜元贞等人,又投向更远的地方。
但其实不然,能有资格驾车马出行的,身份都不一般,非但是豪富,而且肯定在官府里面有门路,巡逻的衙役见了,最多是问候几句,劝说车里的人早些回家。
十丈多高的大佛像,比他们的房屋,高出十倍,近似于人的形体,更给他们带来一种不同于观赏高楼的巨物震撼感。
杨白发语气沉重,眺望城池,“看起来,城中的居民已经被诱骗出城。”
在先入为主的影响下,他们也只会觉得这些官吏包藏祸心。
今天晚上,他们在路上逛来逛去,去的却都是平民的街区。
但是,作为冲在最前面,最受百姓瞩目的那几辆马车,现在却都没有人出来回话。
而且让他们分散开来,逃到野外的话,活命的机会,就会比现在这种聚众逃亡的方式更渺茫。
那些车马往来得未免太过频繁,而且数量还在变多。
“你们看着城内,我去禀报女使!”
所以他虽然没有打过仗,武功也不算特别出色,却靠这几样功劳,升到了百夫长的位置。
“反了!反了!!”
杨白发诧异之时,只见苏寒山双臂张开,身体向前倾斜,笑着扑入了河水之中。
断眉女吏精神一振,认出骑手中领头的那人,凤眉入鬓,手举旗枪,正是元贞郡主。
“前路多有魔怪寒灾,不可通行,回城方有生路!!”
抓准了这个时机,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士兵们的调度,让那些暗地里活动的车马,让那些被煽动的百姓,好像确认了某些事情一样,更加急切的收拾包袱,冲出家门。
长安城来的官吏和本地的官员兵将,在各处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没有什么用处。
苏寒山仅凭精神,远远无法达成这种奇迹,他所运用的除了大佛的扩音之外,更是依靠三密之音调,以心印心之法。
士兵要想封闭城门,堵住对面那些车马人影的去路,但士兵们背后,却同样有大队的车马人群在涌动。
东方的旭日,跳出云海,在彩虹桥上,在佛陀脑后,照亮这座城池,照亮这方山河。
恢宏无比的声音,从高处释放,顷刻之间,天上地下,河水城池,全部都被这个庞大的佛音所覆盖。
周围拥挤的人群中,足有两三千人,都感觉到一瞬间的恍惚,好像看到了鲜血横流,断肢白骨,头颅折断的恐怖景象。
哈哈禅师在人群间缓步而行,走过一重又一重城门,来到城外。
“诸位!!”
整个大佛,其实就是一尊巨大的扩音器,能够完美的传达制造者特殊的声调。
只要他们再有妄动,杜元贞就算拦不了那么多百姓,但也足够把这几个人粉身碎骨。
苏寒山看似随意轻缓的向前扑倒,入水之后,移行而去的速度,却比浮冰还要快得多,几乎只是水下一抹无声的残影。
这让老丁的日子,过得比寻常兵卒宽裕得多,就算同样是站在这里吹冷风,他腰间也有两个暖烘烘的竹筒,都灌着滚烫的米汤,还是加了甜芦粟煮出来的,又香又甜。
但是又过了近一个时辰,他就觉得有些蹊跷了。
但是现在,当这样的城池布局,要面对的是从内部掀起的巨大风波,就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那个浪头,到了小河转弯的地方,已经足足涌起了将近两丈高。
天际微白时,城中所有官员、兵将的努力,终于都被冲垮。
杨白发忧心忡忡,叹了口气,“很多阴谋的可恨之处,就在于,我们明知道是阴谋,也只能入局。”
清晨时分,自然诞生的薄雾,也在这恢宏的禅唱中,提前片刻散去。
既然在当地百姓心中,最活跃的、最有影响力的都是这些豪商,那么,当这些豪商联合起来,跟官府出现不同的意见,百姓又凭什么相信你官府的话呢?
不管那些豪商是好是坏,至少老百姓都熟悉他们,而官府的大人们……离得太远了。
女吏心中也是非常恼火。
“别……”
以真正城门所在的那一段城墙,作为瓮城的内墙,敌人即使攻破了瓮城的外墙城门,前方也还有高耸坚固的真正城门作为阻碍。
这些混账东西,要把大家都带上死路啊!
她看着那些豪门的车马,心中如此深恨,却不敢妄动,看着那些被诱骗,簇拥追随着豪门车马的百姓,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他在制造这尊寒冰大佛的时候,利用了纯阳水中法的原理,选择了最能扩大音量的内部构造。
这是杜文通一手促成的局面,还曾经颇以为傲,觉得政通人和,上行下效。
老丁一开始也没有在意。
怎么回事?不是要逃出城去找条生路吗?怎么却是这些老爷要去犒赏士兵?
苏寒山也看着那个方向,说道:“不奇怪,煽动大家在这种时候出城,背后多半是有尸魔一方的影子,尸魔又都能感觉到我的方位,察觉到我的靠近,就有可能提前计划。”
很多百姓,其实是被街上乡邻呼喊,带动起来的。
而是让岸边裂开了一道足足有四五丈长的沟壑,河水疯狂的涌入过来,湍白的浪花混着土壤的浊流。
很多人都已经不考虑什么掩饰的问题,站在车马之上,疾声高呼,处处都有响应,越来越多的火把,或者直接抓在手上的灯烛,都亮了起来。
轰然一声巨响,浪头拍下来,却不只是把地面拍湿那么简单。
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杜元贞的威慑,只维持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打破,本来有希望冷静下来的人们,又被后方拥挤的局势吓到,向前奔跑。
仅仅是头部,就比正在拨马绕路的整辆马车都要庞大。
等这一口浓甜热汤下肚,个个都精神了不少,也不再面朝城内发呆,而是谈笑了几句,目光在城中扫视起来。
他们脚下的浮冰,本就在急速前进。
幻觉一闪而逝,却让他们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狂喊的向前冲挤过去。
百姓们果然变得更加惊慌,匆匆忙忙,想要绕路。
另外,一座城池如果要向外扩建的话,当然不可能把原本的城墙拆掉。
城墙上的守将,看着一望无边,仿佛整座城池都躁动起来的景象,心头一震,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一时语塞。
头顶肉髻如螺,面容净满如月,双眸慈祥微闭,嘴角似有微笑,双耳宽大垂肩。
前一阵子,长安城里来了几个官吏,三令五申,要求最近城里的宵禁要执行的更加严格。
官府鼓励豪商的经营,提供便利,然后在很多事情上,豪商又向官府供养,甚至在某些时候代替府衙,先行应付了百姓的问题。
要以自身诚挚之心,方可融入音调之中,让这些被欺骗的人明白吉凶利害,让他们知道,哪里才是更有可能让他们度过劫难,生活下去的地方。
唯天地大光明,愿人心不受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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