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今年一定需要有个结果,要给股东、员工和客户一个交代。
或许正是考虑到了自己孩子的性格,他的母亲在遗嘱中同时规定了,自己留给安轩的股份非安轩的孩子不可转让,以免出现什么骨肉相残的局面。
没想到这安轩脑子竟然还长了几道褶,或者是经人指点,居然还真给他找到了漏洞。
如果有了孩子,倘若安轩这个家伙不想接手公司的事务,就可以选择把自己的股份通过法律赠送给自己的孩子。
而未成年人是没有表决权的。
蒲千阳取下架在鼻梁上用于伪装的平光眼镜,揉了揉眼睛。
真是好大一顿折腾。
不过抛开这一堆大号家长里短不谈,关键是叶君生到底想干嘛?
因为杀了安轩对边城集团没有任何直接好处啊。还是说自己找错方向了?那张照片其实另有所指?
正当蒲千阳在飞速思考的时候,店门口挂着的铃铛因推门带来的风儿轻轻响动。
伴随着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位高挑的长发女性走到了安轩所在的卡座的位置,“我就知道厉麟那家伙一定会把你带到这里。”
“寒暄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之前跟你沟通的事情你想好了么?”
第109章夜黑风高
安轩明显和来人认识。
他本想要站起来迎接,可卡座的桌子被设计成了不可移动的样式,除非从里边挪出来否则按照他的身形是绝对没法站直的。
最后安轩只得挥挥手当打过招呼了,“房惠惠,好久不见。”
“上次我们是在英国见的,算起来应该也没多久。”房惠惠自顾自坐在了安轩对面,意图非常明确。
安轩放下了手里的叉子,非常郑重地说:“惠惠姐,这个事情我之前就表达过我的态度了。虽然现在我也面临着一些不太好办的事情,但我的回答没有变。”
“以你我的婚姻和幸福为代价去换一时的风平浪静,这种做法我接受不了。”安轩低下了头,似乎是在道歉,但更像是坚定的拒绝。
不知为什么,从蒲千阳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女人目光中并不是被拒绝的愤怒,反而盈满了悲伤。
凭蒲千阳多年的经验,这种形式的悲伤往往出于巨大的自责。
那这种场景就值得玩味了,商业联姻被拒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无非就是放在天平两侧的东西不对等。要是有一方想要继续推进就再加码商量,要么就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为什么要自责呢?
半晌后,她轻叹了一声:“你会不会觉得我为了一个家族公司蝇营狗苟的样子挺可笑的。”
“怎么会呢?”安轩连忙否认,“要是把我放在你的位置上,我可能早就被那一堆事儿拖垮了。”
感觉自己的语言可能没什么说服力,可一时间他又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辞,最后还是仿照着大多数中国人讲和的惯例,问了句:“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觉得这家店的芭菲就挺好的。”
“怎么是你这个女人,去去去,那是我的蛋糕”结账回来的厉麟大老远就看见了房惠惠,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房惠惠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女款机械表,冷声道:“已经过了七点了,我晚上不吃含蛋糕这种糖量高的东西,建议你也少吃。”
“所以你现在不仅不吃的东西一大堆,连吃饭时间都有限制了?趁早拉倒吧,你看你那胳膊都没我手腕粗。”
原本如沼泽般死寂的氛围被厉麟的到来搅成了碎片。
厉麟穿上搭在靠背上的外套,随意地说:“我送安轩回酒店,你哪暖和哪待着去。”
逐客意味明显。
安轩试图让他坐下来聊聊,“别这样。”
“你哪一帮的?就是因为她总跟我妈告状,我小时候没少挨揍。”厉麟选择拒绝,并干脆地把人从卡座里捞了出来,“再跟她待在一块,我整个人美好的品德就全都要毁掉了。”
一时间,与厉麟有过交集的人心中居然冒出了同样的想法:美好的品德,你有这种东西吗?
安轩一个搞文字的,在力气上又怎么比得过天天泡健身房的厉麟,于是他只得向房惠惠告辞:“那惠惠姐,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啊。”
房惠惠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蒲千阳侧过头对身边的祝云宵耳语道:“你去跟一下厉麟和安轩,看看他们落脚的酒店是哪一家。我感觉房惠惠身上有问题,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家里见。”
“注意安全。”祝云宵点头,戴上帽子缀在两人之后出门了。
房惠惠坐在卡座里目送两人的身形远去,自己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的手在无意识般在掰放在桌面一侧的牙签。
原本精致平滑的指甲油在这种摧残下已经崩落了好几片。
在她掰到第四根的时候,服务员端过来了一杯芭菲放在房惠惠面前。
不等房惠惠发问,服务员便说道:“刚刚的两位客人请您的,其中的糖按照一位客人的要求已经替换成了代糖。”
“另一位客人还托我跟您说,没人看见就是零卡路里,不要浪费食物。”
房惠惠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放这里吧,谢谢。”
她拿起一边服务员送过来的小勺子,将最上方的奶油尖挖了下来下来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