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检查了一下小孩子的身体,脆弱的关节被什么硬物顶断,青铜锻铸造的四肢里淤进黑色液体,按上去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临近天灵盖之处有道指长的伤疤,若是再靠近三寸估计就得回收重铸了。
这是个面容恬静的小机关人,即便是尘土和血迹的掩盖也遮不住他温柔如人的五官。他双眼紧闭着,修长的眉睫就好像大刷子,让人忍不住期待他睁开眼睛时那副纯真的模样。
贵人,生死斗,原来是这样。姜闻也没再废话。他听到这名黑发守卫语气中带有些许怜惜,站起身摇晃的走到他身边,双手握住铁栏。
“能给我一桶清水吗?”姜闻望着他。
“喂。”
他看到身体自己抬起头,对上黑发守卫饶有兴趣的眼神漠然问道:“为什么?”
姜闻没想过机人也能有记忆存在,但眼前的景象显然告诉他机人是如同人类一样有灵魂存在。这不就说明机人的魂核正是他们的魂魄所在。
想到这里,姜闻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小孩的神海之中,这片原本是璀璨交织的神识之海,此刻已是支离破碎。无数记忆崩塌,无量的神识之海已经被抽取的干净,整个陷入黑暗之中,留下斑点星光漂浮在其中哭诉着凄凉。小孩的神魂此刻被啃食的残缺不堪,连带着他的天地二魂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中央人魂,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啧,你为人可真心善,一条下等杂种都这样对待。”
黑发守卫可能没想到这孩子会出声,盯着他那双乌黑的眼睛很久,突然叹了口气。那双黑眼睛给他一种熟悉的清澈感,像他小时候故乡的溪水,还有母亲那头柔顺的长发。后来,他没再想下去,只是靠在手腕粗的铁栏上望着外面:“有个贵人买下了你明天的生死斗。好好吃饭,还需要什么吗?”
他的记忆似乎就停留在四年前,被一群穿着黑衣的机人抓进这座监狱关起来的时候。和他一起进来的孩子还有无数个,他用双手和双脚都数不完的那么多。以前这片牢房很热闹,现在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你真要给那个狗东西送水?”
姜闻叹了口气,昂着头望着结满蜘蛛丝的监狱。天地二魂不在,神海干枯,神魂已毁,剩下这本性人魂几乎将要熄灭了。
“还真是狠毒呐。”姜闻呢喃着。要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人,天魂主精,地魂主气,人魂主神。修者精气神也,精乃是本根如同大树根部,气便是阳光露水浇灌着大树的成长,而神则是整个树成长的本性存在,它决定着大树能长到何种地步。没有了根茎和雨露,即便是能长到万丈之高也不过是空想罢了。如今这拓泉的天地二魂皆不在,怕是已经被人取走。
小孩伸手将自己垂下的头发黏在一起,用干草扎成马尾。他的长发已经长到腰部,长久未梳洗导致发质变得极差,如同枯死的稻草,捏在手里丝毫没有小孩子应有的柔软。
一双如黑夜般寂寞的眼眸亮起,即便是光也会躲避它的存在。那是何等深邃的眼神,便似宇宙中恒存的黑洞,吞噬着一切的存在。
没能在幼年拓泉的记忆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混乱的记忆只有着厮杀和厮杀。永无止境的厮杀,就只是为了活下去。至于他为什么被抓进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叫拓泉。为什么叫拓泉?孩子的记忆也没有。
“还真是麻烦。”
“要怪,就只能怪你是没出生在上层区吧。”他轻声说道,寂静的监狱只有着他的声音。
姜闻闭上眼睛,他感觉到了身体的愤怒,那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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