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眠付的记忆飘远,江沅被白晴赶出南楼时,他并不在现场,只从旁人的口中听闻了此时,他没有阻止,权当自己不知道,可以说,他是眼睁睁看着江沅被赶出南楼,然后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的。 按理说,这是他乐见的,她给他戴了顶绿帽,触了他的逆鳞,他凭什么还要留她在南楼? 他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了,自然不想再继续让人取笑下去。 但是,原本他以为,江沅离开了南楼,必定会回去江家才对,如今看来,倒是估算错误了。 为什么明明都到了门口,却没有进去? 他突然想起了听到的那个传闻,江沅不是江成和和吕静的亲生女儿,他们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来到南楼前要钱的夫妇,那是江沅的亲生父母。 心情更加的烦躁,胸口的地方就好像被重石压住一样,让他难以喘气。 手里的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到了尽头,灼伤了指关,男人干脆将烟拧灭在烟灰缸内,直接重新走到办公椅上坐了下来。 “老白,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么?你耳朵又聋了是不是?” 老白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次真的不能怪他啊,是他先提问的,他不过是在回答他的话罢了,怎么到了最后,又成了他的错? 当然,这些话他也就只敢自己心底念叨念叨,怎么都不敢说出口来的。 一如既然的,巩眠付今个儿的心情直到下班都持续烦躁,所以他干脆让老白把东西收一收,就走出了公司。 车子进入南楼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他是在外面用了餐才回来的,这段日子,他几乎都是在外面吃饭,直到睡觉时间才回来南楼,待天一亮,便又出门了。 本来今天他约了一大群朋友到夜总会去放松下,可几杯酒刚下肚,却是什么心情都没有,因此,这不过十点多还没到十一点,他就让老白送他回来了。 佣人还没睡,屋子里尚且灯亮着,他下了车跨步推开门走进去,本想直接上楼,没想,却看到巩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等了有多久,瞅见他终于回来了,巩老爷子抬起拐杖,随后重重落地。 “你还知道要回来!” 他的步伐唯有顿住。 “爸,你怎么过来了?” 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巩老爷子是早就入睡了,偏偏这会儿在他这边,想也知道,必定是等着他回来的。 只是,他并不觉得巩老爷子这个时间仍然等着他,会是普通的关心。 巩老爷子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拐弯抹角,见到儿子回来,便朝他招了招手。 “眠付,你过来。” 待他走过去,他便将带来的东西摊到他的面前。 “你看看,这几个女的你相中哪个?” 巩眠付余光一瞥,桌子上摆放了好几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是年轻靓丽的女人,穿着得体,仪态优美。 他的薄唇直接就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仅仅一眼,就轻而易举的看穿了他的心思。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巩老爷子斜睨向他,淡淡的开口。 “这几个女的,都是安城数得过来的名门千金,年纪跟你相当,背景也跟你般配,最重要的是,贤淑懂事,身家清白。” 男人往后靠着,他的双腿叠起,手撑在了边上。 “你这是让我去相亲?” 真是笑话,曾几何时,他巩眠付竟然落得要去相亲的地步? 然而,巩老爷子却不是这么认为。 他不挑,他就帮他挑出了几张,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两个挺不错的,都是家中独女,你以后跟她们结婚以后,相当于多出了一间公司,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他把话说得是理所当然,男人的眸光渐深,半晌了,才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我还没离婚。” 哪怕,江沅如今并不在南楼住,可是并不代表他和江沅的婚姻关系就不存在了,这一点,他不信他会不懂。 巩老爷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么久以来,他对江沅都是不满意的,所以当初两人的婚礼他才借故没有参加,连敬茶都不曾,就是因为他压根没有把江沅当成自己的儿媳妇。 他心里想着的,从来都是为他再觅一个足以配得上他的妻子。 可是这妻子,绝对不可能是江沅。 “还没离婚,又怎样?” 巩老爷子抬起头看他,把话说得格外的轻巧。 “你哪天得空了,就赶紧把手续办了不就成了吗?” 男人沉默了下,随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难怪你当时跟我说,要你答应婚事的唯一条件是必须隐婚,不让外人知道。看来,你早就打定主意让我离婚再娶,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接受江沅。” “我为什么要接受她?” 巩老爷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哪里配得上我们巩家?若她当真是江家的千金还好,偏生,她是冒牌千金,她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那样的一个女人,连给我们巩家的人提鞋都不配!我让她在巩家住了这么一段日子,已经算是我对她的仁慈了。” 他的手放在腿上,有节奏的轻敲。 “可我从不觉得她配不上我。” 他的话,让巩老爷子蹙起了眉头。 他定神看着他,面靥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眠付,你别告诉我你对那个女人上了心。” 男人一笑,良久以后才淡淡的反问了句。 “如果我说是呢?爸,你会怎样?” 他会怎样?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巩老爷子瞬间就拉下了脸,他看着他,无从得知他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无论是真还是假,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性他都要掐灭。 “眠付,那种女人随便玩玩就好,别太认真。” 他但笑不语,巩老爷子稍稍眯眼,对于这个小儿子,他发现自己是愈发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以前,他尚且还能掌握在手中,如今,他甚至还有些……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