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被李钺喊起来吃了顿午饭,但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就算他没睁开眼睛,每当李钺用勺子把鸡丝粥送到他唇边,他都能准确地感知到,然后张开嘴巴,吃掉食物。吃完午饭,李钺怕他吃了就睡,对脾胃不好,于是又缠着他,喊了一会儿“祝卿卿陛下”,两个人就“糙汉修车工李钺昨夜侍寝,应该晋升为妃还是贵妃”的问题讨论了两刻钟。两刻钟后,大反派李钺成功晋升为妃,祝卿卿陛下倒在床上,继续睡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钺把他喊醒,不让他再睡,免得晚上睡不着。祝青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回了好一会儿神。李钺拿着湿巾子,给他抹了两下脸。祝青臣问:“要吃晚饭了吗?”“还没有,歇一会儿,去做五禽戏,做完了再吃。”“唔。”祝青臣又问,“端儿回来了吗?”“卫平那边派人来传话,端儿晚上在他府上住,和他儿子一块儿玩。宫人们都跟着,正好让端儿试试分床。”“也好。”祝青臣揉了揉眼睛,朝李钺伸出双手。李钺会意,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去换衣裳。”祝青臣披上外裳,和李钺一起去了武场,做两遍五禽戏。落日西沉,两个人并肩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四处走走。忽然,两个小光球从前面窜出来。“臣臣、大反派,你们两个在这儿呢!”“怎么了?”祝青臣伸手接住两个系统,“出什么事了?”系统道:“你的大徒弟和二徒弟申请见夫子一面,他们在……”祝青臣了然,接话道:“在观潮楼买了脱骨香酥鸡,对吧?”“不是,是你的二徒弟……”*宇宙之中,各个小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所幸两个世界都是古代世界,服饰风俗虽有差异,但也不多。两个系统带路,祝青臣和李钺直接来到裴府门前。裴宣与柳岸收的两个小徒弟,裴真与柳昀,还有祝青臣后来在这里收的学生林惊蛰,早已在门外等候。见夫子来了,三个小徒弟连忙迎上前:“夫子、师公。”祝青臣一边往府里走,一边急急问:“阿宣怎么样了?可有大碍?”裴真道:“回夫子的话,就在前不久,裴夫子与同僚外出踏青,受了风寒,看过大夫,喝了几日药,眼看着就要好了,今日忽然又……”“大夫说,只怕是不好。柳夫子陪在身边,只说是想见夫子,我们才着急问了指挥中心,请夫子过来。”“别怕,不会有事的。”祝青臣安慰小徒弟两句,然后一掀衣袍,跨过门槛,走进裴宣院中。他喊了一声:“阿宣?”床榻上的裴宣似有所感,扭过头,循声望去。房里没有旁人,只有柳岸陪着他。听见动静,柳岸也忙扶着床头,站起身来:“夫子来了,裴宣,夫子来了。”祝青臣快步上前,走到榻前,紧紧握住裴宣的手,拂去他散落在额前的白发。他们分明前不久才见,可是今日再见,祝青臣只觉得裴宣又老了许多,眼窝陷得这样深,脸上又多添了几道皱纹。祝青臣依稀能够记起他年轻时的模样,只是一对上这张脸,便记不大清楚了。这个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实在是太快太快了。祝青臣望着自己做老师之后,来到的第一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学生,不由地红了眼眶。裴宣笑了笑,握紧他的手,喊了一声:“夫子,别难过,我又不是真的去死……”祝青臣连忙打断他的话:“呸呸呸——”“我死之后,还可以去夫子的指挥中心任职,不会真的死的。”这原本该是祝青臣安慰他的话,结果却由裴宣自己说了出来。实在是……裴宣又道:“我不难过,只是想着,这样的人生大事,总要让夫子过来看看才好。”“瞎说。”祝青臣故意沉下脸色,呵斥一声。“夫子对我有再造之恩。”“年少之时,若非夫子提点襄助,只怕我早已被敬王设计折磨致死,遑论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如今年老,仍要在夫子麾下做事,我很欢喜。”裴宣再三强调:“真的,我很欢喜,也很感激夫子。”他一面说着,一面挣扎着要起来。祝青臣本不愿,可他坚持如此,只得让裴真与柳昀扶着,让他起来。裴宣下了床榻,站在祝青臣面前,抬手作揖,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夫子再造之恩。”“你我师徒之间,何必如此客气?”祝青臣把他扶起来,又赶忙吩咐两个小的,给他盖好被子。向夫子道过谢,裴宣又抬眼看向柳岸,唤了一声:“师兄。”柳岸上前,同样应了一声:“嗯,师兄在。”“师兄见谅,我年纪稍长,虽苦苦支撑,只怕还是要早去夫子之处。不过师兄放心,我自引师兄为长,绝不僭越。”柳岸垂了垂眼睛,淡淡道:“我与旁人争论长幼,与你自然不争。如今你早去,自然你为师兄,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