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那张笑起来莫名有些温柔的脸,最像贺慈。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这样的贺慈,言喻心疼的很,刚收住的委屈又藏不住了,连伞也丢掉,胡乱地扔在地上,上前一把抱住浑身湿透的贺慈。 我爷爷不见了。言喻趴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贺慈目光落在他身上,将他脚腕上手上那些划痕都看了个清楚,贺慈眉头微微蹙着,伸手捞住他雨衣的帽子,给他盖了个严实,又放下了被言喻折了几折的雨衣袖子,活像个小企鹅似的给他包裹好。 不怕,贺慈蹲下,看了眼他脚上的伤口,又有些肿了,起身时顺手抄起他的膝弯,动作利落地给人背到了背上,能找到你,也能找到爷爷。 言喻哦一声,趴在他背上刚有点安慰,听他这么一讲,又有点难过了,可是我爷爷他可能不会喊你的名字。 贺慈回头看他一眼,难得调侃他,打电话,老年机的铃声大。 言喻没听出他的调笑,瞬间兴奋了,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搂着贺慈的脖子,一口mua在他的后颈上,你好聪明啊,酱酱超人!我这就给爷爷打! 贺慈脚步一顿,不过片刻,后颈却已经烧的通红,刚才带着些冰凉软乎的,是他上次在幽冥谷尝过的,软糯的不像话,比冰皮月饼,红糖糍粑还要让人遐想。 掂了掂背上的言喻,再往前走时,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0320:26:28~2021090419:1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一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走廊 诚然如贺慈所说,言喻这边的电话打出去以后,竟然真的隐隐约约听见一点声音微小的铃音。 是在那边的小渠里!言喻立马反应过来。 茶园通往小渠的路并不是很好走,贺慈挑了块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把言喻放在原地,嘱咐他不要乱走,这才顺着铃音的方向走过去。 走了没几步,就在小渠的横梁边上看到了滑倒的脚印痕迹。 贺慈不敢耽搁,跨上横梁那一刹那,就看见不远处的流着水的小渠里,躺着一个晕厥的老人,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伞。 老爷子头角磕着血,显然已经没了意识,两个人再来片刻,估计那小渠里的水,都该漫过老爷子的鼻子了。 贺慈上前,没有大的动作,先是绕过老人的脖颈,轻轻撑着他,让他不至于被水漫过去,然后才慢慢开始观察老人头上的伤口,还好只是皮外伤。 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头子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费劲儿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隐约间只看见一道锋利的眉形,在眉尾处断开,下面是混黑的一双眼眸,看起来就是一副凶神样儿。 倒是挺像他年轻做生意的时候,经常碰见的那种街溜子,但是也不完全像,那种清冷沉稳的气质,又不像是街溜子混街十几年能打磨出来的。 你是... 言正松年纪一大把,看人倒是挺准,这小孩也就是长得坏,但是那眼神可是骗不了人的,这小子眼珠黑,胜在干净,最坏也就是做事混账,没什么坏心思的。 见老人稍微有些清醒了,贺慈松了口气,他喜欢听言喻讲话,喜欢回应言喻的话,但和别人交际一向不是他的强项。 这会儿面对略微清醒的老爷子,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讨人喜欢,干脆也不说了。 见小伙子不应自己,言正松讨了个没趣儿,正好也没什么力气,也闭了嘴。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好在贺慈也习惯了,眉头微微蹙着,伸手摁住他胸前的骨头,然后是四肢,确定骨头没摔出什么大的问题,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像刚才背言喻一样,把老人背在背上。 背上的老爷子一言不发,却一直在观察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做事利落,有条不紊,年纪轻轻沉得住气,将来不走歪路,也绝对是个人才。 直到上了田头,看见不远处撑着伞的言喻,贺慈脸上才有了些许明亮的神色。 爷爷怎么样了?言喻赶忙上前,给两个人撑着伞。 骨头没伤,皮擦破了。贺慈摇头,示意他放心。 那我们赶紧去医院。 言喻正要走的时候,忽然被贺慈拉住了没撑伞的那只手腕。 言喻低头,正巧发现贺慈攥在他手心里的衣角,顿时红了耳朵,回头瞥了眼,刚好对上眼睛睁着一条缝儿的言正松,吓得言喻立马回头,被贺慈拉着的手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 牵着,不容易摔倒。 贺慈掌心裹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让他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哦。言喻声音低低的,我尽量跟上你的步子。 贺慈含糊应了一声,言喻没听的太清楚,但明显感觉到贺慈的步子慢了些。 老爷子累的说不出话,但眼睛还是灵光的,把两个人异于寻常兄弟的互动看在眼里,一路到医院,也没开口说什么。 村里的卫生院还算可以,尽管医疗水平不怎么样,但是像这样跌打损伤,做个全身检查的,也不在话下。 贺慈不厌其烦地背着老爷子一路换衣服,换药,完事了也不放心,又是带着他脑部CT,内外科的都查了一遍,言喻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贺慈身后,听着他和医生交谈,偶尔他也会被贺慈使唤着去拿个检察报告或者病号服什么的,大事贺慈是一点不让他操心。 直到老爷子打着点滴睡着了,贺慈紧绷着的那根弦才彻底松下来,转身看着还穿着雨衣的言喻,心顿时又揪起来,一路上忙的脚不沾地,忘了给他的宝贝换衣服。 贺慈微微皱眉,给他脱了沾着雨水的衣服,放在边上抖了抖,挂在墙上,又从床上拿过新的病号服,递给他,拉着他出门到拐角处,指着不远处的卫生间给他看。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换上,我去买热粥给你。 换的时候不要碰到伤口,贺慈抬起他的手腕看了看,被刮伤的地方已经泛起了红痕和血丝,里面像是卡着细细小小的刺,他声音轻了些,我给你挑出来。 言喻把衣服还给他,仰头,贺慈显然已经很累了,像是一只收敛着刺的野兽,守护着他和爷爷这么小的一方天地,没有人像贺慈这么厉害的。 可哪怕再无所不能,也需要在暂时停靠在港湾,借一借言喻的避风港。 贺娇娇,言喻鼻尖一酸,踮脚,把他抱在怀里,你抱抱我。 贺慈垂着手,浑身湿着,不敢碰言喻,只能低头,枕在他的脑袋的发旋儿上,不怕。 他说出的话微微拉长了调子,虽然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清冷,但言喻知道,贺慈在安慰他。 我不是怕,言喻闷在贺慈颈间,眼角的湿意洇在贺慈湿糯的卫衣上,你这么棒的超人,也是需要言言拥抱的,对吧? 贺慈嗯一声,浅浅的,混着笑意,要的。 趴在他胸口的言喻,几乎能感受到那一下胸腔的震颤。 贺慈真的太容易满足了,容易的让言喻心疼,一个小小的拥抱,一盒他亲手做的糍粑,甚至是曾经两个人沿着水池一块洗碗,就能让贺慈开心一整天。 他不擅交际,不善争抢,却把所有的耐心和执着都给了言喻。 所以,娇娇想喝什么粥?言喻捧着贺慈略微有些沉重的脑袋,南瓜粥?皮蛋瘦肉粥还是八宝粥? 脸上的温热还在持续着,纵使贺慈脸皮再厚,他也是一个经不起言喻调情的人,压根儿不敢对上眼前这双真诚又软糯的眼睛。 每次言喻一这样看他,他总是手足无措的那一位。 嗯?言喻捧着他的脸,细长的指尖逗弄着他的耳垂,看着那里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看着我啊欧巴,南瓜粥,八宝粥还是... 不等贺慈反应过来,言喻眨眨眼睛,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去,酸甜的香橙味袭来的那一瞬间,贺慈垂着的手骤然收紧,一向混黑的瞳孔有瞬间的空洞。 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言喻却又使坏一样的,顿在贺慈面前,又不肯再前进半步,只有略微带着些颤意的呼吸和潮湿。 幽静的角落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些什么,就连相互纠缠的呼吸也是暧昧又放肆。 喉结上下滚动着,贺慈微微低头,听见言喻在耳边燥热的声音。 还是尝尝我? 作者有话要说:贺慈:男人不坏我不爱。 我发四明天双更!!!感谢在2021090419:14:10~2021090521:3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客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夜谈 言喻舔了舔舌尖,没什么意味地,至少在他自己看来。 贺慈最挡不住他这样,呼吸重了又重,不用多费劲,微微敛着眼眸,就是言喻水润的唇尖,从他这个角度上下去,是软糯着的刚刚探回去的舌尖。 言喻,贺慈声音有些哑,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克制着自己没在转角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别招我。 言喻哦一声,不难听出来的失落,换句话说,他也只是想用另一种方式,来在贺慈这里找到一种微妙的被人需要着的被人在乎的感觉,可是贺慈这一句话,倒像是他不多么懂事一样。 言喻哪怕只有一点不开心,贺慈也总是最快能察觉到的。 我身上湿,贺慈晃了晃胳膊,从袖口蹦出几滴水珠,溅到言喻的手腕上,真招出火,你也不见得摆平。 贺慈皱眉,手背贴着言喻的手,又给他收拾干净。 言喻垂着脑袋,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被碎发遮掩起来的眼角却已经隐隐有了笑意。 我还以为你眼界都已经这么高了,言喻垫着脚,手臂伸得高高的,比贺慈还要高出一大截,我这么浪的你都有抵抗力了。 贺慈抬头,把他举高的手拨弄下来,一脸严肃地把人立在墙角,你不浪,不要乱说。 只是可爱,贺慈想。 两个人正闹着,不远处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其中一道声音有些清浅,没另一道那么重。 言喻偷偷探了脑袋出去,瞄了一眼,不自觉地扯了扯贺慈的衣角,我奶奶和秦叔来了! 贺慈嗯一声,没什么大的反应,随后不慌不忙从边上走出来,当着言喻的面,喊了一声奶奶,顺手扯出深藏在楼梯角落里一脸懵的言喻。 言喻:???? 贺慈冲他顿首,喊人。 言喻:??? 一时间,言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见过不认生的,没经过贺慈这么不认生的,旁的人不知道,还以为贺慈才是他奶奶的孙子。 那万一等会奶奶不打算搭理贺慈,那该多尴尬啊,言喻真是天天为贺慈这奇奇怪怪的社交操心。 言喻怔愣着的一瞬间,贺慈又晃了晃他的手腕,在想什么。 言喻回神,忙接过奶奶手里一摞饭盒,正打算扶着老人走进去的时候,奶奶拍了拍言喻的手,突然折身,又拉上了身后的贺慈。 小贺啊,奶奶红着眼睛,被贺慈搀着往里头走,这要不是你今天来我家找我们言言...总之啊,我们家小崽和老头子啊,都多亏了你,要是今个儿你不来,我自己在家里都要急出病啊! 贺慈顺手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言奶奶,您客气了,照顾言喻,我应该的。 言奶奶勉强笑了笑,没应他的话。 言喻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两人的直球打得他是猝不及防。 没吃早饭呢吧,言奶奶比贺慈矮了一头,伸手的一瞬间,贺慈微微屈身,让她能够到自己的脑袋,小言呐,把饭盒打开,奶奶给小贺带了吃的。 出门来不及,都是小言早上吃剩下的,言奶奶老待见贺慈着骨子有眼力见儿的劲儿,小贺你别嫌弃啊。 贺慈摇头,言喻吃什么,我吃什么。 言奶奶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丝毫不遮掩。 ...你跟言喻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你是客人,下次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言喻亲手做的糍粑就很好吃。贺慈着重强调着亲手两个字,像极了正妻逼宫的样子。 画风诡异中掺杂着一丝温馨。 言喻看着这两个人毫无及障碍的交流,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贺慈这直球打的他奶奶这么多年的人生阅历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这就是学霸异于常人的高效率吧。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多了,连带着言喻也有了抗体,这次这么大的雨,言喻竟然一丁点事儿没有,还能顺便给老爷子守个夜。 老爷子的药有安眠的成分,跟前暂时离不了人。言奶奶年纪大了,经不住他们年轻小伙这么熬夜,天还没黑的时候,两个人就先给老人家送了回去,然后在病房仅剩的另一张床上,凑活过着。 一间病房两张床,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木板,至于质量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病房的床算不上大,要像上次一样,两个人两床被子显然是不可能的。 言喻乖巧地坐在床边上,看着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默默叹了一口气,就这条件,他不浪都难。 贺慈蹲在他身侧,手里头拿着镊子,另一只手把着言喻细瘦的脚腕,把那些细小的刺一点一点地挑出来。病房里的光线不算明亮,因此需要言喻打着手机的光,贺慈才能更清楚地看见那些刺。 微黄的灯光投在贺慈的侧颊上,比以往他们眼中的贺慈,看的要更加清楚。 贺慈的鼻梁不同于他的秀气,挺拔中透露着野性,越发显得他那双眼睛专注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