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我与献王殿下,再无师生之谊。”
“我擅杀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皆是自作主张,与献王殿下无关。”
言罢,站起身来,身上已是泪满长衫,再恭敬行礼:“献王殿下,子澄去也,殿下保重!”
他转身离开,走到外面,便见有数不清的太监宫女皆在外头站立侍候。
献王发怒,他们皆吓得不轻。
黄子澄走到一名老宫女面前,一把抢过她手中扫帚,而后用力一折,帚把顿时断成两截。
他高声道:“从今日起,我与献王一刀两断,从此再无任何瓜葛!”
语落,踏步流星,在无数道震惊与不解的眼神中,往外离去。
“尚方有剑凭谁借,哭向苍天几堕冠。今日我黄子澄以身许国,以死效忠,事成事败,唯天垂怜!”
他一直坚信自己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苍生。
坚信帮朱允炆夺得储君之位,助他登基,才是对大明,对天下最好的选择。
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此际,一番话说出来,便有铿锵之音,悠悠回荡。
理念不同,立场各异,谁对谁错呢?
……
屋内,朱允炆手中长剑无力垂地。
眸角边,泪珠滚落。
“老师!”他喃喃自语:“我亦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朱允熥的心智谋略太高,若不做些什么引开他的注意,那我的谋划,便会被他发现。”
“老师,你放心,待到母亲的生日宴上,我一定杀了他,祭祀老师的在天之灵。”
他与方孝孺相处不久,并无太深感情。
但黄子澄与他相处多年,多少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只是为了大位,牺牲一个老师,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允炆心中虽有几分愧疚,但很快又被欲望所吞噬!
为了皇位,为了大明江山,他不惜一切!
……
黄子澄走出献王府,也不坐轿,一路大步疾行,直奔刑部。
到了门口,便被刑部守卫拦下。
他正了正衣冠,朗声道:
“韩林院黄子澄,奉旨前来,审王弼等一干人谋反案!”
守卫不敢慢怠,连忙禀报。
不一会儿,刑部尚书杨靖便率一众官员出来迎接
以黄子澄的官位,他本不须如此。
但黄是奉旨办案,这便不一样了。
再则,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一直关在刑部大牢里面,时间久了,令杨靖感到寝食难安。
当初他敢连夜上门在吴王索要蓝玉,一则是确实是职责所在,二来是被献王逼得没办法。
在当时看来,献王相比吴王,更有可能成为储君。
他宁可得罪吴王,也不愿得罪献王。
三来嘛,蓝玉就算到了刑部大牢,要么会迅速定罪,要么会很快释放。
将其关入刑部大牢,虽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还算能接受。
如今朝局大变,吴王已大权在握,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始终关在刑部大牢里,便有若烫手山芋。
如今黄子澄终于前来审案,顿时令杨靖喜出望外。
“黄大人,杨某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你盼来了!”杨靖热情洋溢。
不料,黄子澄却丝毫不假颜色,也向他打什么招呼,拱手高起向皇宫方向:“奉旨审王弼等一干人谋反案。”
杨靖愣了愣,笑道:“不急,先喝杯茶吧。”
王弼是定远侯,其他的武将勋贵也不乏身份高贵之人。
有关他们的谋反案,是朝廷大案。
作为刑部尚书,黄子澄前来审案,他亦会作为陪审旁听。
因而想先探探口风,看看对方打算怎么审,如何给王弼等人定罪。
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是真的给他们定大罪,定死罪呢?
却不想黄子澄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似是完全不打算他商量一般。
杨靖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火气。
论品级,他身为刑部尚书,乃是堂堂二品大员。
而黄子澄作为翰林院编修,不过是六品小官罢了。
虽说翰林官不能以寻常品级待之,但再怎么样,也无法与他这个刑部尚书相提并论。
若非对方是奉旨前来办案,杨靖只怕立时就要翻脸。
此际也是强压着心中怒火,陪出笑脸。
不料,黄子澄仍是毫不买账。
“不必了,圣命在身,不敢耽搁。杨大人,即刻准备,本官这便升堂。”
杨靖脸上笑意顿时凝固。
王弼等人已经关了这么多天了,你一直不闻不问,不来审案。
我托人去催了你几次,让你早日前来审案,你却连回复都不回复一声。
如今匆匆忙忙赶来,便又似急于救火一般,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商量都不商量一下,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哼!”杨靖拂袖,冷哼道:“那便请黄大人升堂吧。”
“好!”
黄子澄跨步前行,径直往刑部大堂走去。
今日前来,已置生死于度外。
擅自杀了王弼等一干人,他也难逃一死。
到这个时候,与杨靖等人套近乎,讲人情世故,又还有何用?
黄子澄走到大堂上,在上方落坐。
深吸了一口气,褪去诸般情绪,他整了整官服,正襟危坐,眸内杀机凝聚,气势磅礴。
黄子澄猛地一拍惊堂木,高声道:
“升堂!”
“带人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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