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陛下必然已经知晓。”
“没有抓聂涣儿,应该是在等吕妃的生日宴。”
朱允熥目光闪烁,微微沉吟。
“贫僧总觉得这个聂涣儿不简单,便又去查了他的出身来历。”
“发现此人竟是山西太原人氏,在晋王就藩太原之后的第二年,才被选入宫中,充任太监。”
“可推荐他入宫的人,却又是秦王。”
朱允熥再度皱眉。
太原人氏,却是秦王推荐。
可他在传旨的那天晚上,明显是在暗中帮助朱允炆。
后来老朱也是据此将他赶到了献王府。
可他去秦王府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件事愈发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秦王、晋王、朱允炆,都牵入了其中。
“贫僧以为,殿下当日刺杀之事,这个人很关键,但又不好轻易将其拘捕,以免打草惊蛇。”
朱允熥来回踱着步子,半晌之后,方道:“不要去动他。”
“既然皇爷爷也在暗中查探,怎么处置,都由皇爷爷做主,我们什么都别做。”
“是!”姚广孝合十。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能再继续耽搁,当下向朱允熥告辞。
“若是皇爷爷问起聂涣儿的事,你一定要据实呈报,不要有任何隐瞒。”
临行之前,朱允熥又交待了一声。
姚广孝领命,出了吴王府,直往天界寺而去。
约莫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便已到了寺庙所在的山脚下。
此处绿树掩映,抬眼望去,有灰砖金瓦在山林中显露峥嵘。
环境幽朴,形同世外。
姚广孝此前曾在天界寺为僧,此际旧地重游,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今日皇帝陛下前来礼佛,闲杂人等早已驱散。
姚广孝到了寺庙门口,报上名号,递交了身份文书,立时便有知客僧将其引入寺内。
不一会儿,天界寺主持,僧录司左善世宗泐前来迎接。
姚广孝与宗泐也算是旧相识。
当初正是宗泐的保举,他才得入天界寺,谋得一僧职。
后来,又是宗泐的推荐,姚广孝又因此而结识燕王朱棣。
“阿弥陀佛!”
故人相见,宗泐眸内亦有惊喜之色。
“听闻道衍师兄在北平甚得燕王器重,如今又在吴王身边听用,果然有辅佐王道之才。”
十多年前,姚广孝初入天界寺的时候,宗泐便是天界寺的主持。
那时候的姚广孝,对宗泐行老师礼,以弟子自居。
宗泐亦坦然受之。
如今,他再见到姚广孝,却称其为师兄。
宗泐禅师不仅佛法精深,于人情世故上亦有十分功夫。
作为大明第一寺的主持,往来皆权贵,对其中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当年姚广孝并曾正式拜他为师,更不是由他授法号。
只是因初入寺庙,寄人篱下,才自贬身份,执弟子礼。
如今时移世迁,姚广孝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宗泐自然不能再按那时的称呼相待。
这一声师兄,喊得姚广孝十分受用。
“宗泐师兄此言,令道衍惭愧不已。”
姚广孝也以“师兄”二字回敬。
这是同辈僧人之间的敬称。
“出家人本该四大皆空,道衍困于世俗,让宗泐师兄见笑了。”
宗泐微笑摇头:“不然,佛法和世法,并不相违背,有余力并行之,乃是善事。”
姚广孝佛眸一亮,合十道:“师兄高见,道衍受教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宗泐才带着他,前往后殿。
一路上便见许多带刀侍卫,正四处巡逻。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卫严密。
但见到是宗泐带路,并无人阻拦问讯。
到了后院入门处,宗泐停住了脚步。
“陛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师兄请吧。”
姚广孝还礼,随即走入了后院。
院内古树参天,淡雅而宁静。
此处便再无半个人影,只有寒风轻吹,发出低低耳语。
姚广孝顺着林荫道,走入了巍峨的大殿。
殿内佛像高大恢宏,慈悲俯视众生。
佛前香案,烛火摇曳。
一名年岁约摸六十几许的布衣老汉跏趺而坐,正默默诵念佛经。
“贫僧道衍,参见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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