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房后,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却恰好在途中遇到沈千帆。
“将军。”段白月道,“可是要去书房。”
“是。”沈千帆点头,“厉鹊的事情已经问明了大半,去回禀皇上一声。”
“皇上身边现在都是大人,院中还守着三个,怕是要到下午才会空闲。”段白月道,“将军问出了什么,可否先告知本王”
沈千帆点头:“自然。”
见他如此爽快,段白月倒是有些意外。
沈千帆道:“皇上先前便吩咐过,对王爷的任何问题,都不得有半分隐瞒。”
如此啊西南王摸摸下巴,笑意渐深。
沈千帆咳嗽两声,与他一道回了小院,将厉鹊所言大致说了一遍。
“楚项”段白月皱眉。
“这是画师昨夜所绘。”沈千帆从怀中取出一卷纸,“虽说不是十成十相似,但也差不了太多。”
“若当真是楚项,那厉鹊先前在面圣时,未表现出异样”段白月又问。
“那夜房中灯光昏暗,她又一直就未抬头,诚惶诚恐。”沈千帆道,“或许压根就没看清楚皇上的长相。”
“原来如此。”段白月将画卷放在桌上,“所以说楚项这般大费周章,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从厉鹊手中拿走玲珑盏,用来复活某个人”
“这世间除了南摩邪前辈,死而复生,当真没几分可信度。”沈千帆摇头,“但不管作何用途,楚项想要玲珑盏是真的。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何他要假扮成王爷行骗”毕竟西南府野心声名在外,寻常楚国的姑娘小姐一听是段白月,估摸吓也吓得够呛,哪里还敢私定终身更别提还是在大理城中冒名追影宫的诸位少侠要煮火锅。”身为一国之君,这种饭也是能蹭一顿的毕竟那可是追影宫,向来只有占别人便宜的份。
“是。”四喜公公赶忙下去准备。楚渊也未进门,坐在院中小凳上,问,“有事”
“是厉鹊之事。”段白月坐在他身边,将事情说了一遍。
沈千帆又补充:“厉鹊还在房中,等她情绪平稳一些,末将便差人送她回去。”
楚渊却皱眉。
“如何”段白月问,“再一起演一场戏,骗楚项上钩。”
楚渊摇头:“朕不准。”
段白月意外:“为何”
“不准就是不准。”楚渊站起来,对沈千帆道,“送厉鹊回家之时,告诉厉鹰,此事若再让多一个人知道,以叛国论处。”
“是”见他神色阴沉,沈千帆低头领命,识趣退出院中。
“怎么了”段白月握住他的手,“不高兴就不做,不许气。”
“楚项怎么想,朕管不着,这账以后再算。”楚渊道,“只是从此之后,西南府都只能是大楚的盟友,也不必再演什么戏了。”
“为何”段白月问。
“你是什么样子,在天下人眼中就该是什么样子。”楚渊看着他,“这江山的安稳,不该建立在你背负的骂名上。”
段白月摇头,曲起手指刮刮他的鼻梁:“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这么多年都如此,是因为我无能,要你保护我,替我杀人,替我讨好父皇,替我扫清外敌。”楚渊打断他,“可现在我想反过来保护你。”大鲲城之战后,好不容易才让西南府的名声好了些,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抹黑一次。
段白月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有太多话想说,却又有些语塞。
“就算保护不了,也不想再利用。”楚渊挣开他的手,声音很低。
“知道我打小喜欢你,就骗我让我替你争天下,这才叫利用。”段白月心底滚烫,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在耳边低声道,“当真喜欢我,就不叫利用,叫两情相悦,嗯”
楚渊闭着眼睛,将脸埋在他颈侧,许久之后才道:“嗯。”
“好了。”段白月拍拍他的背,“厉鹊的事,当我没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待打完东海,我再陪你一道出战南洋,如何”
楚渊点头:“好。”
段白月笑笑,低头吻吻他的发丝。
四喜公公端着托盘站在外头,心里感慨,又着急。
粥要凉了,王爷怎得还不松手。
皇上该饿晕了。
“还有件事。”片刻后,段白月道,“若骗厉鹊的人真是楚项,那他可就见过紫龙玦了,会不会猜到你我的关系”
楚渊摇头:“不会。西南府向来以紫为尊,这石料虽说不常见,却也没罕见到全天下就一块,你能有不稀奇。况且当年一听到消息,我便去向父皇讨了来,楚项连见都没见过,估摸着早已忘了这回事。”
段白月点头:“那就好。”
四喜公公瞅着空子,赶紧将粥饭送进来情要谈,饭也要吃不是。
三日之后,沈千帆派亲信将厉鹊送回天鹰阁,此事就算暂时告一段落。在马车出府之时,刚好楚渊进门,负责护送的侍卫要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四喜随着楚渊一道走小路回住处,厉鹊正好掀起车窗帘,往外扫了一眼。
那晚没敢抬头,这回却恰巧看到了天子真颜。一身明黄龙袍,黑发被玉冠束着,眼尾微微上挑,看着无端便有些熟悉。
厉鹊愣了一下,再想探出身子仔细看,马车却已经出了府。
十日之后,楚国大军正式出战白雾岛,清晨号角响彻天海之间,渔家百姓纷纷挤在岸边,祈福妈祖娘娘保佑,让大军得胜归来。
叶瑾坐在围栏上,啃水梨,顺便监视西南王,没事不要随随便便到处跑
沈千枫哭笑不得。
楚渊倒是心情不错海上的日子总归无聊,他还挺喜欢看两人闹。
虽说大楚海军装备精良,但青虬毕竟是当年大明王云断魂的部下,在东海盘踞已久,对这一带熟悉无比,白雾岛又云雾茫茫,谁也说不清里头究竟有什么,因此没人敢掉以轻心。
时间一晃便是月余,主战船上的人已经习惯了九殿下追着西南王到处跑,凶得很。于是这日一听说叶瑾独自一人驾船走了,第一反应便都是被西南王气走了。
“可别出事啊。”小兵很担忧。
“能出什么是,沈盟主当下就追了过去,温大人与赵大当家也去了。”又有人接话,“两个高手,再加上温大人的嘴皮子,莫说是一个九殿下,就算是九个九殿下,那也妥妥能带回来。”
“我可冤枉。”船舱内,段白月摊手,“大军在此停泊取淡水,我也在帮忙,哪有时间去招惹他。”
“难道与千枫吵架了”楚渊皱眉。
段白月将脸凑近。
“做什么”楚渊退后,“坐回去”
“亲一下。”段白月道,“而后我便告诉你,他们是去做什么。”
楚渊意外:“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可我会猜,也知道这片海域是谁的地盘。”段白月道,“不然给我亲一下,也行。”
楚渊考虑了一下,又端详了一下他的脸,做决定:“爱说不说,不说出去。”
西南王颇为受伤:“当真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