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蓦地睁大眼睛。下一刻,环境骤然崩开,幽深的环境一寸寸破裂,斑驳的记忆逐渐染上色彩。大片白色笼罩在眼前。22世纪,实验室内。身形消瘦的少年坐在病床边,空荡狭小的单人间内,只能容纳一张单人床,消毒水味充斥在鼻腔。屋内无窗,只有一扇上了锁的门。温迎没有父母,也没有与亲戚相关的所有印象,他自有记忆以来,就是在这个房间内,会有人按时来取血,也会有人按时带他出门望风,更多的时间,还是待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房间,跟桌上一摞书籍作伴。温迎安静沉默的像是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房门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身着白大褂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手。”温迎抬起手臂,右臂上青青紫紫满是针孔的痕迹。他与生俱来的自愈能力,让他可以在任何受伤的环境下快速恢复,但过量取血,就像是放干泉水的泉眼,恢复变得极其缓慢,他顿了顿,“我换……”温迎想说换左手来抽血,但没等他说完,男人一把扯过他的手臂,没有任何消毒措施,针管直接刺入。鲜血汩汩而出。温迎原本苍白的面色越发惨白,血液的过度流失让他变得虚弱。无需在意取血量,留他不死,其余血液全部抽离。男人拔出针头,转身就走。关门之际,咆哮的低吼声骤然响起,带着荡平周遭一切的能量,恍若连屋子都被晃动到震颤。温迎顿了顿,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唇瓣微动,“那是什么……”实验人员关门的手一僵,回头望向远处,沉声说:“是龙。”第119章‘咔哒’房门重新关上,屋内又再度陷入沉寂。温迎轻眨了下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呐呐道:“龙?”……是什么?他茫然的将视线转到床头的书本上,书上并没有说过龙是什么。这些书被反复翻阅已经起了毛边,即使很爱惜的用废纸包上了书皮,也依旧不能改善多次翻阅以后逐渐松散的书页。抽过血后有些疲惫,温迎躺回床上,双手交叠搭在腹部,闭上眼睛却许久没有睡意。房间的隔音很好,只要房门一关,就像是把这个空间隔绝到了一个独立的异次元,无法窥探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从刚才门缝打开一瞬听到的巨响来看,外面情况不小。但……在这里,争执与小规模战斗似乎是常态。温迎以前望风的时候也看到过。屋内没有时钟,也没有可以分辨时间的参照物,永远只有头顶悬挂着的一盏灯,只要不关,灯会一直长亮。温迎昏昏欲睡间,头顶的灯泡突然闪了两下,他被晃的眯起眼睛,刚做起身,冰冷尖锐的触感抵在了他脖颈处。“别动。”温迎一愣,房门平时都会落锁,非工作人员打开都会发出爆鸣警告,可现在……并没有工作人员在,那他是怎么进来的?这样想着,温迎也没忍住问出了声,“你怎么进来的?你们龙族还会……”“闭嘴。”抵在颈间的尖刺似乎又近了几分。被扼住脖子的温迎却毫不在意,甚至侧头去看背后的人。“别动!”背后的人似乎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声音低沉间不免急促。温迎轻轻‘嗯’了一声,又问:“如果动了会怎么样?”“会死。”温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直接转过头,“这怎么死?”被困在这里失去自由的都是被捕捉为实验品的受害人,男人无意伤害,见状下意识收手,尖锐的指尖却还是在温迎白皙的颈间留下半圈血痕,只划破表皮,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温迎见他愣住,抬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你为什么不说话了?”顿了顿,温迎看见了男人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身上的衣服遭受重击与血肉粘连,混着血肉的一堆似乎想堵住胸前的……血窟窿。指尖挑起的被血浸透的布料,男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疼不疼呀?”温迎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颤抖,他明亮的眼睛暗了暗,“我流血,也很疼。”男人蹙起眉头,还没等他再次开口,莹白色的光晕子掌心蔓延,他手背上仍在流血的细小伤口在光晕的笼罩下一点点缩小,直至完全消弭。胸前的贯穿伤,虚挂在身上的碎肉连带着伤口一起被抚平。性命垂危的致命伤,短短时间内痊愈到与常人无异。男人神情怔愣的看着面前消瘦的少年,温迎朝他弯了弯眼睛,苍白的薄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过渡消耗让他话一开口便失去了意识,闭上眼睛,往前栽去。心口被冰凉的额间轻触,温迎颈间伤口的血随着身形变化缓缓凝结,端坐着的男人后脊一僵。‘嘭嘭’‘嘭嘭’他为什么……‘滴答’凝结的血液带着滚烫炽热的温度,轻轻落在他手背上,却像是被重重敲击。---“是真的!痊愈了,真的痊愈了!连点疤痕都不见!”“那伤是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都看见了的,我就说他可以做到!”“他能做到的,比他血液能做到的要多的多。”……耳边嘈杂的声音扰人清梦。温迎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沉重的眼皮却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掀开。以往这个时候,他睁眼应该在打满灯光的床上,被手术刀划破腹部,被人剖析观察。强大的治愈能力让他的心脏即使裸露在外,也能自如跳动。但……很疼。麻药会影响观察,刀具割破皮肤的感觉让温迎心下一颤,过度清晰的记忆让他猛的睁开了眼睛。可这次,入目却不是熟悉又刺眼的白炽灯。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台灯,亮着暖橙色的光晕。这是、哪里?陌生的环境让温迎有些紧张,未知的事往往带来的都是痛苦的后果,他不知不觉间坐起来,指尖死死蜷在一起。“你醒了?”昏迷前听到的熟悉声音,温迎蓦地抬眸,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是你。”即便只是一面之缘,但也算是见过的人,他见到的人一共就那么多,要按照见面的次数来算的话,面前的男人也算的上是熟人了。温迎:“这里是哪里?”“我的房间。”男人端着托盘坐下来,“吃点东西。”温迎长大了嘴巴,“你的房间?”这么大!进来的那扇门后不是走廊,或者,这是一个套间。单单一个房间,都比他现在的房间要大好多倍。男人说:“你喜欢,可以住在这里。”“不行的。”温迎指尖卷着柔软的被子,“我不能随意离开那个房间。”话音落下,温迎突然‘诶呀’一声,“我不能离开那个房间的。”说着他就要下床回去。男人却先一步把他按了回来,“我跟管理层交涉过了,你可以留在我这。”“嗯?”“很惊讶他们会同意?”“管理层是什么?”对上温迎懵懂求知的眸子,男人一僵,“……就是,抽你血的那些人的,上司。”“那上司又……”“是有权利的人。”这次不等温迎问,男人便主动开口说:“权利是可以让他们在这所实验室中有肆意支配的资格。”温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男人问:“你一直待在这里面吗?”“对呀。”温迎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说:“偶尔也会去外面,上次在玻璃房,我看到了大树。费利克斯就住在树上。”“费利克斯?”“嗯!他是我的朋友。费利克斯可是精灵哦。”温迎笑着说:“很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