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1)

片刻后他才道,“朕心里有个决定......朕要亲征准噶尔......”
  “至于大清......朕就交托到你手里......”
  他说了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
  胤礽忍不住想,不管以后如何,皇阿玛并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
  至少在这一刻,他是抱着有可能回不来的心思,命他监国的。
  也就是说,他真的曾经想要让他继承皇位。
  胤礽心头复杂难辨。
  他没说话,康熙如炬的眼神扫过去,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倘若保成听见这话,喜形于色,或者只微微露出一丝喜意,他大概要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儿子失望了。
  此时胤礽面无表情,八风不动,康熙反倒有些刮目相看。
  片刻后,胤礽认真道。
  “皇阿玛,不可。大清离不得皇阿玛,但大清不缺我一个太子。”
  “儿子愿替皇阿玛出征,平定准噶尔!”
  太子声音铿锵有力,目光灼灼,仿佛康熙一声令下,他马上就能出征的架势。
  康熙眼底闪过欣慰之色,却冷着面,斥责他。
  “胡闹,你从未上过战场,休要儿戏。大清如何会不缺皇太子?大清永远都只会有你一位皇太子!”
  “罢了,你今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此事休要再提!”
  太子没再争辩,恭恭敬敬行了礼退下。
  御书房的门合上。
  康熙在殿内,眉眼含笑,惯来端肃的脸都柔和下来。
  “九公,你看看保成,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会满地跑了,他却还如此少年意气。”
  “他一次战场也未去过,竟要代朕出征。”
  康熙说着笑起来,愉悦神情难掩。
  梁九功自然明白康熙的心思,笑着附和。
  “陛下,这正是殿下的一片孝心,他明知前路艰难,却还愿意替您出征......老奴听闻,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好,如今太子妃有孕之际,您一说要出征,殿下竟愿意舍了妻儿......恐怕整个大清都少见如此孝顺之人。”
  康熙心里更开心了。
  固然有梁九功故意夸大,哄他开心的成分在,但胤礽孝顺他的心,也是真的。
  “如今虽已入了秋,却还有些炎热。都说孕妇不耐热,前儿进贡的什么云锦好似还不错。你送些去毓庆宫......”
  “是,老奴记下了。”
  *
  “夫人,您说主子的计划会顺利吗?”
  小丫鬟扶着云夫人,在一处僻静的院子里,遥遥看着皇宫的方向。
  云夫人脸上带着笑意,眉眼深深,温和地像个菩萨,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我也不知,不过咱们已经把该透的消息透出去了,康熙为了稳固朝堂,也该自己亲征......”
  “只要他离开了,朝堂落入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便是咱们的机会了......”
  云夫人想到一事,突然问,“皇子府里的那些女人......”
  小丫鬟脆生生道,“夫人放心,一切顺利的紧,原以为石静宜已然成了一名弃子,却不想还有些用场。”
  想到石静宜跪伏在地上,磕头祈求的模样。
  云夫人眼里闪过快意。
  “高门贵女又如何,求了咱们办事,提供了点消息,便以为能一笔勾销了?”
  “她还是心太大,太天真。”
  “你看,如今不是乖的很?”
  “是呢,都是夫人□□的好。”小丫鬟笑着附和。
  云夫人温和道,“去和石静宜递个消息,大皇子底下的门人,也该动一动了......若这事办不好,往后她的药也停了吧,免得浪费......”
  第42章“殿下,你太小看我了。”(……
  “侧福晋、侧福晋,主子那边递了消息过来......”
  珍珠梳着双髻,带着少许珍珠发饰,穿着一袭水绿色的侍女服,小跑着入内。
  见四下无人,她悄悄递了一个纸条给静宜。
  言罢,她并不管静宜如何反应,只静悄悄站在一旁。
  仿佛静宜做任何决定都动摇不到她一般,眼神冷淡而漠然。
  到了如今,珍珠底气十足,静宜是不是高兴,乐不乐意做,他们都无所谓。
  因为她知道,她压根就没有资格拒绝。
  静宜本在揽镜自照,手里被塞了个纸条,浑身都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
  她抬眸,眼神落在镜中女人身上。
  明明还是花一样的年纪,穿着明亮的玫红色旗服,头戴金钗,光彩熠熠,眼睛里却只剩一片灰败。
  见她许久没反应,珍珠轻声喊她,“侧福晋?”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和,静宜却下意识一抖。
  拿眼去看手里的纸条,抖着手展开,里面的几个字轻飘飘的,落在她心上却沉重无比。
  “珍珠,主子叫我劝说大阿哥,把咱们的人安插在大阿哥门下......”
  她看着珍珠,眼神急切,带着些许讨好,“你知道的,自福晋怀孕以后,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大阿哥了......贸贸然提这些,大阿哥一定不会听......说不准,还会把我当成异类......逐我出府......”
  她拿着纸条的手指,不停地颤抖,连带那张带了字迹的宣旨,也在空气中上下翻飞,像极了秋日里,无奈坠落的枯叶。
  珍珠淡淡道,“侧福晋,主子那里并不知道你如今已经不受宠了。”
  静宜回身看她,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情绪。
  这人真的陪伴了自己七八年吗?为什么如此陌生。
  “侧福晋,您好好想想,奴婢先退下了。”
  珍珠递完消息就要走,水绿色的衣裳在空气中轻轻摆动。
  错身而过的时候,静宜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她有些急切,“今日的药......”
  “什么时候替主子办完事,什么时候奴婢把药给您。”
  珍珠笑盈盈的,从静宜手里把袖子拽出来,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静宜挫败极了,满头珠翠轻轻摇动,发出叮铃铛郎的声响,仿佛连它们也在无声嘲笑她。
  她趴在梳妆台上,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想想还是不解气,又展开,撕扯成一丁点的碎末。
  镜子里的女人眼神凶狠,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奋起一击,反咬回去。
  可她就是连一点机会都无——抬手摸上脸颊,原本淑慧划伤的地方,由一个小小的细长条,变成了一指宽的大小。
  平日里全靠从主子那里得来的药遮盖。
  想到药,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白色的瓷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已经空荡荡了。
  她拿手指刮了又刮,轻轻涂抹到脸上,却没起到丝毫作用.....
  这里东西,让她恨极,却一日也离不得。
  指甲盖那么一点,就能让她的脸,在短时间里恢复了正常,顺利入了大皇子府。
  可某一天一旦停止涂抹,原本细小的伤痕会一点点放大,最终侵蚀她整张脸......
  静宜眼神凝视桌上的那一小摊碎屑,眼神变得更坚定几分。
  *
  宁容早上去太后处请安,八福晋正在里头哭呢,四福晋坐在一旁,拿了帕子替她擦眼泪。
  宁容不明所以,请了安,便被大福晋拉到一边说话了。
  “二弟妹,上次的事......还要多谢你......”
  大福晋极不好意思,她本来人就温婉,说起上次的事,声音越发低了,若不是宁容离的近,压根听不清。
  宁容笑吟吟的,明媚的脸上带着几分释然。
  “大嫂这话说的,那我先时是不是该给你道个歉?”
  她说的是静宜入了大皇子府的事。
  也是静宜手段厉害,背景也硬,一出手便把大福晋也给吓到了,她没了方寸,才胡乱说话。
  她一提,大福晋的脸又有些红,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太子妃和这事儿可一点关系没有,她竟把人找了去,当着人家的面撒酒疯......
  大福晋温婉又清秀,有种宜家宜室的感觉,这会儿红了脸,倒显得更灵动几分。
  观她面色,想来近日和胤褆相处极好,宁容也悄悄松口气。
  若真闹得夫妻不和,她这个身份,可真够尴尬的。
  那边八福晋还在哭诉,宁容一眼扫过去,努努嘴,“怎么回事?”
  “还不是为着小妾的事,他们家那个半夜里不知道跟谁学的,放天灯许愿把半个小厨房都烧着了。”
  大福晋学着她的模样,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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