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安慰人还安慰出错来了。 一门之隔的宁容,其实不大好。 宫女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去了毓庆宫,把杜嬷嬷和提前准备好的接生嬷嬷请了来。 太医把过脉,喝了汤药以后,说是不一会儿就会生产,让太子妃尽量积蓄力量,留着生孩子的时候用。 两个接生嬷嬷,也不知哪一位上前给看了胎位。 摁着摁着,宁容浑身的力气一散。 本来很有信心的,被这么一碰力气逐渐消失,连声也发不出来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额头冷汗直冒,嘴里“嗬嗬”地喘着气。 这时接生嬷嬷道,“娘娘,您现在别用力也别说话,这还不到用力的时候呢。” 宁容不是不想用力,更不是听话到能忍着疼,一声不吭。 就是没力气,开不了口。 杜嬷嬷陪着姜嬷嬷在屏风外间等着,许久都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还道娘娘也未免太能忍了些,从前她给主子接生的时候,主子就怕疼的厉害,还没生,就开始哭嚎。 她思绪一顿。 不对,太安静了。 就算是能忍疼,也不会一声不吭的。 杜嬷嬷越过屏风往里瞧,就见那接生嬷嬷给宁容按摩着,嘴里说着胎位不正的话。 可是她越是动作,娘娘脸上的表情,却越是苍白。 她心里猛地一跳,快步上前,拽着接生嬷嬷的手腕,使劲把人往外拖。 “你对娘娘做什么?” 接生嬷嬷跪在地上,便开始哭,“奴婢没做什么,只是给娘娘正胎位。老姐姐,你快让我过去,再耽搁,娘娘和小主子恐怕性命不保。” 姜嬷嬷这会儿也知道不对了,立刻喊宫女把人制住。 里面突然传来的动静很大,就算胤礽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脚踹了门,抬腿便往里闯。 胤褆愣愣的站在原地,“胤礽......你、你出来,这样是犯忌讳的......” 什么忌讳、规矩,胤礽都顾不得了。 他只知道,如果不亲眼进去见见她,守着她,他恐怕一刻也不得安宁。 姜嬷嬷道,“殿下,殿下这不合规矩......” 见他进来,宫女、嬷嬷们吓坏了,抬手要拦。 胤礽厉声道,“谁敢碰孤!” 顾不得还要掩饰,他三两步走到宁容的床榻前。 明明他送她进来的时候,小女人脸色尚且红润,这会儿白着脸,躺在床上一下子没了生机似的。 胤礽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忍住酸涩道。 “容容......容容,孤来了......” 宁容睁眼看他,张了张唇,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个字,“药。” 随后眼神落在他身上,再也没力气说话了似的。 药?什么药? 容容有给过他什么药吗?那药是能救她的? 他双手紧紧抓住宁容的手腕,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 胤礽狠狠锤了捶自己的额角,一垂眼,正对上一个藏青色的荷包。 ——荷包的面上绣了两只金色的鲤鱼,当时容容还说,这是锦鲤来的。 是了,这里头有药,是容容留给他的药! 胤礽控制住手抖,揭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 也分不清该吃什么了,每一瓶都倒出了一粒药丸子,亲自喂入宁容的口中。 拿玉露制成的药丸子,入口即化,顺着食道,落入胃里,让宁容渐渐缓过了劲儿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发觉自己肚子越来越疼,忍不住呻、吟出声。 “殿、殿下.....你出去......我要生了......” 里面有了动静,杜嬷嬷稍稍安了安心,亲自上前生疏地替宁容接生。 见胤礽拉着宁容的手不肯松开,劝道。“殿下,您还是去外面等吧。” “孤不走,孤就在屏风外面等。这几个接生婆子,全都绑起来,留后审问。” 胤礽起身走出内室,果真就在屏风外面坐定。 他眼睛紧紧盯着这边,想起先前惊险的一幕,便是一阵后怕,若不是他执意要进来,若不是他恰好带了这个荷包...... 第86章有了!竟然是他?(一更)…… 胤礽这会儿身子真有些软,不是没力气,而是被吓的。 他眼神幽冷地盯着跪在跟前的人,与看个死人无异,若不是后面牵扯甚多,恨不得立刻把对方杀之而后快。 接生嬷嬷跪伏在地上,能感觉到太子冷冰冰的眼神。 她除了哭,丝毫没有狡辩,恨只恨她刚刚动作不够利落,尚未完成主子的吩咐。 胤礽抿紧唇吩咐道,“堵了嘴,不许她发出声音,更不许她死。等审问过后,孤要把她千刀万剐!” 太子森冷的语气,让宫女们都为之一寒。 她们还从没见过太子这般吓人的模样,有几个反应很迅速,片刻便点头应下。“是!” 樱桃更是身手利落地从一边,随意捡了块布巾子,一下塞到接生嬷嬷嘴里。 狠狠堵了她嘴,叫她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另一个嬷嬷都不用人吩咐,自觉地和这边这个跪倒一处,老老实实闭上嘴,不发一言。 这下子,屏风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显得里面宁容的呼痛声,格外惨烈。 胤礽捏紧双拳,努力控制住情绪,生怕自己出声,再扰乱了容容的心神。 只那声音,一声声,穿透耳膜,直入心底。 让他的心尖都跟着颤动。 这会儿已经月上中天,四处宫灯都点亮起来。 门口已经没了胤褆的影子,太子也不在意他是回去了,还是在一边等着。 他如今全副心神都放在宁容身上,希望时间快一点,让她少疼一点...... 正月初一,天光微晞之时。 里间终于传来一阵婴啼。 太子豁然起身,紧贴着屏风而站,“容容、容容你可还好?” 片刻之后,杜嬷嬷抱着擦洗干净的孩子,笑吟吟的从里间走出来。 “恭喜殿下,娘娘和小主子,母子均安。” 胤礽连孩子还不及看一眼,便急急往里闯。 幸好姜嬷嬷把他拦住了,“殿下,殿下血房不吉,让您在外间候着,已然是破了规矩了。您若果真要进去,老奴只有把太后娘娘给请了来。” 这时在里间负责助产的宫女,端着一个个铜盆往外走。 橙黄的铜盆里红红一片,随之而来的还有大片的血腥味。 胤礽拳头捏紧又松开,小心地问,“容容,你可还醒着?” 没有听见她的回应,他片刻也不能放松下来。 “殿下......” 宁容软软的开口。 胤礽鼻尖一下子酸涩起来,这才放了心。 若不是还顾忌太子的体面,说不得就要红一回眼眶。 “殿下......孩子可好......是男是女?” 宁容声音还有些虚弱,精神头却听着还好。 她躺在塌上不能动,只知道有什么从身体里出来了,想看清楚,却使不上力。 胤礽这才有功夫,去看杜嬷嬷手里的小襁褓。 杜嬷嬷凑过来,小心地把孩子递给胤礽。 “殿下,这是个小阿哥呢!” 胤礽慌手忙脚地接过,入手便觉软绵绵一团。 丁点大的孩子,还未足月,这会儿正闭着眼睛睡着了,他抱在手里只觉轻飘飘的,浑身仿佛没骨头似的。 太子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目光落在孩子丁点大的脸上,眼神柔和地不可思议。 他轻声开口,生怕惊扰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