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也不知听见了没,片刻功夫,把竹篮子装满,又从树枝上跃下来。 他姿态轻盈极了,像只蹁跹的蝴蝶。 爬上爬下一遭,竟然连一丝汗都没有,白玉似的脸上,眉眼含笑。 “喏,给你,和儿子一起吃吧。” 她底气不足的反驳,“不、不是我要吃,是弘昭......” “好,都是弘昭这臭小子嘴馋......下回不许爬树了,要什么和孤说,孤总是会帮你取来的。” “嗯。” 宁容认真的点头,脚步轻盈地走到儿子身边。 “弘昭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嘴馋了,想吃什么和你阿玛说啊。” 被塞了满嘴狗粮,还被倒扣一口巨锅的弘昭,流着口水,懵懂地眨眨眼。 胤礽闷笑出声,拉着妻儿回正殿。 “这里热的很,回去洗洗再吃。” 太子陪着宁容只待了一会儿,便收到手下递来的消息。 “殿下,余寅那边有下落了......” 他只来得及吩咐宁容晚上早点睡,椅子还没坐热,又急匆匆的离开。 宁容捏捏儿子的胖脸,“崽啊,你阿玛怎么这么忙呀......” “啊啊!”弘昭指着剥好的枇杷,张着嘴巴要吃。 “所以嘛,也不是额娘冤枉你,你就是个小馋嘴,是不是?” 弘昭吃了一丁点,酸的皱起脸,根本顾不上回答。 第112章果真,伴君如伴虎(二更)…… 红玉从地牢里离开的那一日,其实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只是她自己并未发觉。 她一路往城外奔,出于谨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小院,反倒找了个不起眼的村落养伤。 小村子就在京城郊区一带,住在这儿的村民,不足百户。 好在民风淳朴,见她只身一人,并没刻意为难人。 收留她的那家,就在村东头,那家里也有个奶娃娃,看着和弘昭一般大小,很是爱笑。 笑起来颊边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瞧着就冒着一股子甜意。 这家的青壮年,白日里都要去田里插秧,只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看着孩子。 红玉住久了,和奶娃娃熟络以后,也时不时能得到对方的笑脸。 许是孩子过于纯稚,想到小主子的命令,她竟一瞬间觉得内疚。 “姑娘,老身看你还挺喜欢孩子的,如何这般岁数还未成婚?” 老婆婆眯着眼睛纺纱,头也不回地问红玉。 成婚啊。 红玉这辈子都没想过。 她们这些人,都是被主子和云夫人救回去的。 连自由都没有,何谈成婚? 老婆婆也不用她回答,手上动作不停,嘴里絮絮叨叨。 “姑娘家别这么好强,好好找个人过日子才是正经。每日柴米油盐,虽然琐碎,但至少踏实。以后有了孩子,就是一辈子的指靠了。” 红玉扯扯嘴角,心里不以为意。 孩子若能成为依靠,为什么她生来就被人遗弃了? 难道女娃和男娃,还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成。 不过她也并不曾和老婆婆理论,老人家一辈子就活在这个小村庄里,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红玉又逗留了几日,等身子养得七七八八,给收留她的那家留下几个银锞子。 便收了东西,趁着月色离开了。 她这里一动,并不知道隐在暗处的人,又跟了上来。 要说云夫人也是在是个奇才。 大隐隐于市,说的就是他们这种。 余寅等人如今住的这所小院子,就在京城中繁华处。 附近来往的客商不少,可这院子愣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隐匿其中。 若是没有人带路,一般人就算摸索一年,也不一定会找到这么个地方。 红玉左右打量一遍,没见到身后有人跟着,四周也没任何异常之处,一闪身,进了内院。 “红玉,你失踪这么久,去哪儿了?” 她半只脚跨入内院,云夫人便迎了出来。 里外的机关都是她亲自布置的,不用人禀报,稍有动静,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 见小主子并未跟在云夫人身后,红玉定了定心。 “属下、属下去养伤了。” 云夫人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余寅已经一脚迈了出来。 见了红玉,他一张好看的娃娃脸皱起来。眉心拧紧。 “你去哪儿养伤了?我叫你办的事如何?” 红玉身子一抖,连声音也放轻了。 “属、属下并未成功把人劫出来......” “哦?”余寅似笑非笑,见她瑟缩的两下,脸色便冷了下来,“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没用的东西!还不滚下去领罚!” 红玉还未来得及问,宫中的人是不是主子和少主安排的。 见余寅已经发了怒,连忙止了话题,下去领罚。 想到主子立下的百般刑法,红玉抖了抖身子,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侍女往里走。 暗卫跟到外面便停了,只记下了具体位置,并未惊动任何人。 留了人盯梢,转了身悄悄回去禀报。 * 毓庆宫。 太子坐在书案后,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清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么说,余寅一党就藏在京中?” 暗卫连连点头,“是,属下已经反复确认过,确实无误。” 太子抿了抿唇。“从除夕宴至今,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大哥恨不得把皇城翻了个遍,没想到还有遗漏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余寅等人,就嚣张地呆在京城。 听到他们张皇榜的消息,暗地里估计没少笑话他们。 太子眉眼就忍不住染上一股郁气。 暗卫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书房里一瞬间落针可闻,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胤礽的手指,落在桌面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声响。 说的话,却如一锤重击。 “听说他们喜欢偷人孩子?既然这样,咱们也做一回梁上客。” “那些人功夫不弱,带上足够的人手,在子时之前,孤要见到余寅。” “是,属下遵命。” 暗卫退下以后,胤礽并未去正殿,只吩咐的人,把毓庆宫守牢了,独自一人去了御书房。 这会儿已经入夜,康熙还在御案前看书,听见人说太子来了,眉头一挑,就把人召了进来。 见太子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康熙就笑。 “怎么没去陪太子妃和弘昭?” “父皇心里,儿子便是那等沉溺温柔乡之辈?” 就算果真如此,太子也不会让康熙看出来,时不时的,在老爷子跟前尽尽孝,还是有必要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而来?” 康熙放下书本,好整以暇地看着儿子。 太子眉目如画,在烛火下显得愈发清隽,他长得和赫舍里有六七分相似,他盯着他,一不小心就入了神。 直到太子伸手在他跟前挥动两下,康熙才回神。 “皇阿玛,您可是累了?” “还好,只是想起了旁的事。” 胤礽点点头,利落地从身上拿出三个印章,逐次放在康熙跟前。 “皇阿玛,您一定知道德嫔一事,是儿臣的手笔,可儿子却从未同您说过,为何一口咬准了德嫔不放。” 康熙瞥了眼桌上的印章,初时脸上还没什么反应,只拿在手里细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