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妱好不容易在薛少钦眼皮子底下脱身,刚走到外面,迎面撞见了一位熟人。
"江大人,方才我在正门遇上胡大娘,她脸色似乎不大好,我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只说是往后磕了碰了别找她,怎的,她不干了?”副将一头雾水,却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才得了她这般态度。
往时不还好好的?
“是我让她明日不用来了,回头你把她的月饷算一算,送她家里去。”江妱拧着眉,顿了一顿道:"回头你看着新找一位医妇,术业专精,品行良好为上!
江妱早就想将胡大娘辞退了,上回自己遇刺时,她为了贪图占便宜,喝了谢怀之的东西,当即就昏睡过去。
好在来人是谢怀之,不是别人,否则她如今这具躯壳怕是保不住的。
即便是撇开此事不谈,她的医术也并非入府时吹嘘的那般好。
只是自己一来病痛加身,二来公务繁忙,没来及处置罢了。
如今好不容易闲了,便想着要动手清除。
"大人您放心,我会照办的。"副将点头应下,随后又忍不住问道:"可是,她这么走了,晚上李将军的药谁来换?
往时都是胡大娘隔着屏风使唤小厮动手。
今儿不凑巧,惯来换药的小厮告了假。
“这府衙里懂医术的岂止她一人?”江妱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反问道。
副将闻言愣了一瞬,恍然大悟的拍了一记自己的额头:"瞧我这猪脑子,大人您不就会么?何况你们是夫妻,还不需要借他人之手,更是方便!”
那副将说着说着,脸上一阵尴尬。
李将军这身上的伤,不就是江大人罚的么?
清了清嗓子,这家务事她一个外人自是不便参与的,“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末将就退下了。”
"嗯,去吧!"江妱挥挥手,示意副将先离开。
等那副将一走,她面上的神情微敛。
那人,怕是心里对她有怨的吧?
夜幕,
男人赤着上身,趴在床榻上,一只手困难地拉扯背后的的绷带,额角冒着细汗,俊朗的五官因疼痛而皱成一团。
许是没了耐性,他咬着牙根,紧闭着眼。
猛地一个用力,直接将它扯断。
一声闷哼,后背鲜血淋漓,伤口触目惊心。
白日里,他便一直忍耐着。
不想让她看到。
夜里无人,这般疼痛反而让他更清醒。
"吱呀!
房门被推开。
男人抬起头,隔着屏风,看向门边隐隐绰绰的身影。
江妱穿着一袭月色的长衫,袖口和领口绣满花纹,衬得肤如凝脂。
她走到床前蹲下,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他后背上断裂的绷带,将它丢在脚边。
心里生出一丝愧疚。
"很疼吗?我先帮你擦擦汗!一会儿方便上药。
说着,她拿出帕子轻轻擦拭他脸颊的细密汗珠。
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是生怕弄疼他。
"嗯!
他闷哼一声,闭上眼睛。
江妱低下头替他拭擦着汗渍,嘴里长叹一声气,“让你伤成这般,你该是怨我的吧?”
“末将该罚,大人无须自责。”冷冷淡淡的语调,让人听起来有些疏远。
他这般模样,倒是让江妱有几分无奈。
那日,许是赵蓉提了一句,幕后之人恐有二皇女,他执行公务时明显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是失职,她不得不罚。
说得更严重些,若是那赵蓉为了自保,趁着李澈愣神之际,刺杀曹县令,再趁乱逃脱,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她最后没有得逞,否则人证就没了。
"末将没什么可怨的,伤口我可以自行上药,不劳烦大人费心。"他冷漠的吐出几个字,转而坐身,背对着她,系好外衫。
"末将累了,想歇息。
“要歇也得上药了再歇,你这药还没上呢,系什么衣服?”江妱皱了皱眉,将他系带一松,褪下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手肘弯。
"你!
男人面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别开视线,冷声道:"不必,你出去,我自己上药。
"别使性子,你够不着,我帮你上吧!"江妱视线在屋里搜寻。
“药在樟木柜子里。”
李澈闷闷地憋出一句话。江妱顺着他的指引,翻翻找找才寻到药瓶。
“忍着点,会有些疼。”
江妱揭开瓶塞,将金疮药粉均匀地撒在他后背上,一股刺痛感传来,他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下次执行公务,不要因为什么人或事分心了,你是将军,是大家的表率,得以身作则。"江妱一边撒药,一边叮嘱。
自己那般做,也是要给将士们交代。
他,会想明白的吧?
“你以为我为何那般?”
李澈眸底闪过一丝幽芒。
“自然是因为你的心上人,二皇女了!我知你心中不信赵蓉的话,认为定是她污蔑了二皇女,可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你又怎知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李澈闻言,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后缓缓转过身,盯着江妱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你若是这般想,那就是这样吧!”
李澈显然自己不想再解释。
不过,江妱倒是从他的眸子里捕捉到一抹失望的情绪。
他在失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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