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心中的片刻动摇于犹豫,并没有让裴涿邂有所察觉。
而在裴涿邂看来,她答应得利落又痛快。
他稍稍与她分开了些距离,手放开了她的腰身,亦从床榻上起身。
“先叫叶听进来服侍你穿衣罢,今夜外面冷得很,你身子才刚刚养好,小心受凉。”
裴涿邂落下这一句叮嘱的话,已然站在了她的床榻前,苏容妘这才瞧见他的背影。
他高大的身形将圆领袍撑起,素色的衣衫是屋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她似看出了些些孤寂与落寞,这让她唇角动了动,忍不住开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
为何连夜回来,又为何着急要送她离开。
裴涿邂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日子你应当等得心急罢。”
他自嘲一笑:“我既回来了,便想来看看你,你要走了,你我之间便是见一面少一面,我想你,自然要赶紧回来见一见。”
所以不止见了面,还强硬地吻上她的唇。
苏容妘觉得这话中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间摸不准他。
但裴涿邂已不容她多想,似已经做了决定,缓步离开了屋中。
人刚出去,叶听便紧跟着进了来,将屋中烛火点燃,为她寻要穿的衣衫。
她手上干活麻利,口中却是轻声劝:“夫人,现在夜已深,您真得不等明日天亮再离开吗?”
身为侍女,她不能置喙主子的决定,虽心中向着家主,但也是不敢说什么留下夫人的话,只是由着如今的情形来开口。
叶听将寻出来的衣裳放在她面前,犹犹豫豫地望着她,想来是以为她急着要走才如此说,想要劝一劝她。
苏容妘也确实觉得连夜走有些急,似要将她赶紧送出去躲避什么,又似是有种作为累赘被扫地出门的感觉。
但她想了想,裴涿邂方才还说想要留她待到月底,让她看着裴浅苇嫁出去,又哪里像是要送她出去躲避什么的模样?
苏容妘拿过面前的衣裳,不愿去揣度裴涿邂的意思:“走便走了罢,今夜走还是明日走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苦了你们些,这么晚了还需得帮我收拾东西。”
叶听帮她系衣裳扣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奴婢并非是怕麻烦,只是觉得担心夫人晚上离开实在危险,现在京都之中宵禁极严,城门又是早早落了钥,虽这些家主都能有法子解决,但哪里能比得上白日里安安稳稳得走呢?”
她俯身蹲在床榻旁,抬眸看向苏容妘的神情似有些不舍:“同夫人主仆一场,却不曾想今夜这般匆忙便要分别。”
她眼眸垂落:“奴婢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苏容妘沉默一瞬:“这些日子,有劳你照顾了,你待我的心,我会一直记着的,日后若有机会再见,我再邀你来我的住所小住罢。”
她安生将衣裳穿好,出门时还是开了口:“我先问问你们家主罢,若是太过麻烦,明日走也没什么。”
她入京时是孤身一人,那时宣穆早已被苏容婵的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