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亦是郑皇后同郑居濂二人定下的。
郑皇后听出他的不赞同,皱眉道:“武家手里握着大半京城禁军,我自然要替你争取笼络。只可惜被太子找到了那个乳娘——我们郑家正经的女郎,若是嫁了武家那个还没成婚就已先有了孩子的浑小子,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还是不嫁的好。”萧琰淡淡说,完全没有联姻被破坏的愤恨,“母后,那是禁军,整个京都的防卫,他们是关键,对东宫而言,是命门所在之处。”
“那又如何?”
“舅父在朝堂上同齐慎他们争斗便罢了,你来我往,尚能维持平衡。可你们若是要直接扼住他的咽喉,焉知他们不会鱼死网破?武家从前中立,他们自还稳得住,一旦倒向儿子这一边,他们还能坐得住吗?依我看,这一次,即便武家的联姻没成,东宫恐怕也再容不下他们了。”
“照你的意思,难道我们只能止步不前,束手无策?”郑皇后显然不满,“我苦心筹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坐上这皇后的宝座,你是我的儿子,你父皇属意的太子人选明明是你,为何不能让你当太子?”
萧琰闭了闭眼,沉声道:“因为照大周的规矩,立嗣立长,连父皇都越不过去,更何况,太子并非昏庸无能之辈。母后,你我从一开始就失了先机,永远也别想名正言顺。除非能一招毙命,或是直接斩去他的左右手,否则,做什么都是徒劳。”
在他看来,要像当初封他母亲为皇后那样,靠着父皇同大臣们多年的
僵持换来妥协这条路,让自己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根本不可能。
储君乃国本,便是他父皇自己,当初也是靠着“长”字,才坐上龙椅的。
大周自咸康年间,皇嗣便日益稀少,到先帝时,已是单传。先帝性情恣狂,耽乐嬉游,于微服出宫途中突发恶疾暴毙,未留下一子半女。
朝臣们依照“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规矩,自萧氏皇族中选中了先帝的堂弟中,最年长的一个,便是他的父皇萧崇寿。
而如今东宫党党魁齐慎,便是当初曾经支持过他父皇继位的功臣。
父皇就是再喜欢他这个次子,也不可能越得过森严礼法——至少,他父亲不是能事事力排众议、一意孤行的性子。
他不喜欢这样。
在他看来,若是做了皇帝还要这样时时处处被压抑,那还不如不做。
他想要的东西,必得单刀直入,不管不顾地夺过来,根本不必像他们那样绕弯子。
只是郑皇后似乎总无法与他想到一起。
她坐在远处,出身地回味着儿子方才的话,已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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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少阳殿,萧元琮正与靳昭议事。
方才,在前庭时,同其他东宫属臣一起,已先说过吴王归来的事。
听闻吴王在西北巡防时,给徐胜提了许多布防良策,以至于徐胜连着从边陲送回两道奏疏,一述边防多年积弊与改革之策,二赞吴王才能斐然,在边关不过月余,便令将士们心服口服,敬佩爱戴。
有这样的结果,他们并不意外。
萧琰自小便喜读兵书,加之身强体健,常年同军中子弟往来,在军务上,一直深受朝中许多武官们的喜爱。这番代天子巡边,自然也是做足了准备去的。
眼看他在军中威望日盛,尽管未直接掌哪一处兵马,但照这样的情形,也不知私下同哪些地方将领有所牵连。
有好几位幕僚都以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吴王尽早成婚,前往吴地就封。
按照大周的规矩,亲王成年后,便要就藩,不能长留京都。
只是圣上宠爱皇后母子,前几年一直以次子年纪尚小,帝后难舍为由,将吴王留在身边。如今吴王已至弱冠,圣上又以其尚未婚配为由,继续留在京都。
如今,他们想要逼圣上遣吴王就藩,便得先让吴王成婚。
萧元琮对此位置可否,他以为,此刻亦应警惕南衙守备军。
武成柏已生异心,身为南衙守备军大将军,即便不能为东宫所用,也绝不能是同郑家有瓜葛的人。
幕僚属臣们亦深以为然,只是一时尚未商议好到底要如何行事。
临散时,萧元琮特意叫住靳昭,单独带至少阳殿说话。
“方才的事,你如何看?”
长案边,萧元琮亲手点了香,倚在榻边,示意靳昭也坐下。
“臣以为,诸位前辈同僚所言皆有道理,吴王留在京都,已成东宫心腹大患。不过,是否眼下要令其成婚出京,臣稍有怀疑。”方才有七八名东宫属臣在,他不欲与人争论,便将想法按在心头,眼下只有萧元琮在,方能直抒胸臆。
“何解?”
“吴王在军中有威望,自少年时起,便常由圣上许可,出京都游历,结交诸多地方将领,若许其离京就藩,照大周律,便要建立府兵,虽只万余人,难成气候,但若与别的地方将领联合,便成了放虎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