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一连几日,东宫都?再没什么动静。
云英和先前一样,清早带着?阿猊入宫, 和皇子溶一起吃饭玩耍,到傍晚时, 再带着?阿溶回府。
她又有好几日没再见过太子,更没听到他的任何吩咐, 若不是周遭的人?和事的确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告诉太子怀孕的事, 那?日的情形,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每日清早,她入宫时, 尤定?都?会捧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过来, 让她饮下。
起初, 她不知这是什么汤药, 心有戒备,出?于母亲的保护欲,不肯轻易喝下, 只?对尤定?道:“我已拿了韩太医的安胎药方, 药材也都?由尚药局送到了府上,今日的安胎药已饮过了。”
尤定?明?白她的顾虑,笑着?解释说?:“娘子放心,这不是寻常的汤药, 是韩太医另研的方子,专给娘子补气血的,滋味亦是专调过的,稍带甘甜, 极好入口。娘子的身子近来有些虚弱,殿下吩咐了,定?要给娘子好好调养才行。”
尤定?是太子的人?,他做的事,必然?是太子亲自吩咐的,云英犹豫一瞬,这才接过瓷碗饮下。
果然?如他所言,滋味甘甜,只?余一丝酸苦,饮下后,腹中也觉松快了一些。
除了这碗汤药,还多了一些细微的关照。
例如,尤定?开始不时刻跟随她的左右,见她要出?宜阳殿,便赶紧取来遮阳的斗笠要她戴上,再千叮万嘱,千万别在外久留,免得像那?日一样,再中一回暑气。
往来的路上更是多了许多方便。
侯府的马车被允许驶入宫中,停在东宫门?外。
这本是朝中许多亲贵们都?有的待遇,并不特殊。这样细枝末节的待遇,要么是年岁大了,腿脚不便,要么是女眷,先前由皇后恩准。太子过去不曾留意这些小事,如今倒是事事都?想到了,大约也是身边的人?提醒了。
往来的路上,恐她太热,马车中更被塞了冰,坐上则多垫了层薄褥,免她受寒气侵扰。
这般又冷又热的布置,看来着?实有些荒唐,不过,真正感受起来,却十分舒适,夏日里怕冷,云英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由此看,太子似乎的确十分重视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只?是不知他到底打?算如何揭开这件事。她见不到太子,无从?问起,不过,从?他这样无微不至,却不曾过来再看看她的态度里,她已经猜到了几分。
半个月后,答案也果然?揭晓。
东宫内外,开始出?现传言,说?太子临幸了东宫的一名宫女,如今,宫女已怀有身孕,太子十分重视,专请韩太医为其诊脉、安胎。
众人?起初不信,可眼见韩太医的确开始频繁出?现在东宫,而?太子身体康健,未曾抱恙,太子妃又已搬去了七星阁,韩太医不曾出?入过那?里,可见传言似乎不假,再加上少阳殿的内侍们,这一次竟没否认过,一时间,东宫上下有不少人?已信了。
他们开始寻找到底是哪一名宫女。先前青澜的那?件事,他们还没有忘记,当初她的身份可是半点没有遮掩过。
可这一次,好几日过去,却没一个人?知晓到底是哪一名宫女。
整个东宫的宫女,似乎都?还在各司其职,谁的身边都?没发现异常。
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这名宫女,当是从?前燕禧居的人?。
太子妃已彻底失势,从?燕禧居搬去了七星阁,从?前在她身边的那?些宫女,如今大多都?已不知所踪,听说?,有的被
调去了别处,有的则被放出?宫去,回了老家,总之?,结果都?不大好。
这其中,兴许就?有怀了太子孩子的那?个。
如此想来,此事竟很像太子妃的手腕——先前因着?青澜,已让她颜面扫地,如今便当真算计了太子一把,弄出?个孩子来。
素来“洁身自好”的太子,到底还是和宫女有了孩子。
东宫众人?唏嘘不已,因太子平日待他们不薄,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替太子感到惋惜。
这话传入云英耳中的时候,已说?得有模有样,仿佛确有其事。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流言的用意,进而?猜到了太子的目的。
他要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但不能给她同样的身份,所以,他选择给孩子另“找”一个生母。
尤定?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始终低着?头,迟迟没有出?声,生怕她心有芥蒂,赶紧低声说?好话:“娘子,殿下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您在东宫这么久,定?然?也早知晓咱们殿下的难处……对了,殿下说?了,这只?是暂时的,将来定?会想办法给娘子应得的位置,至于孩子,更不会和娘子分开。”
这已是太子眼下能给出的最?有诚意的承诺了,身为一个样样都?是靠着?他才得到的普通女人?,她应该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