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琦一语成谶, 眼见二更已至,等在朱雀门?外的小厮还是没看到他出宫的身影。
消息传回薛府,正院之中,薛瑀看着已经打起瞌睡的薛灏, 叹息道:“罢了, 传年?宴吧, 大哥多半是耽误在宫里了。”
姚氏应声吩咐下去,薛沁垮着脸道:“这几年?也就前岁除夕爹爹在家里用了年?宴,前几年?和去岁, 爹爹都被陛下留在宫里,四更天才归家,今年?都第六年?了,怎么陛下还未释怀, 陛下年?纪也在那了,也不当心龙体……”
薛瑀不赞同道:“沁儿,莫要胡言。”
薛沁朝外看了眼, “这不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嘛, 我还记得小时?候, 每逢除夕宫里都要往府里赐宴, 有几年?宫里还大宴群臣, 从除夕热闹到初二, 十岁那年?,陛下还登上朱雀楼与万民同乐, 不能因为一个皇太孙连年?也不过了。”
薛瑀无奈,“你这孩子, 那皇太孙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陛下更对他给?予厚望, 他被害,陛下失去的不止是小孙儿,还是……”
见薛沁定定望着自己?,薛瑀止住话?头?,“总之,陛下为天下之主,他勤政爱民,底下臣工自然也只能陪着。”
薛沁眼珠儿转了转,“四叔的意思?,莫不是说陛下有意越过太子殿下?”
薛瑀轻嘶,“你一个姑娘家……”
薛沁忙不敢说,却是笑道:“知道了知道了,若是如此,那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皇太孙李翊乃是宁侧妃之子,他若做了皇帝,哪还有薛家立足之地?他死了,这对薛家而言自然不是一件坏事,薛瑀见她口无遮拦一时?有些头?疼,目光一转,见姜离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多问方才松了口气?。
年?宴送入正院,珍馐佳肴香气?扑鼻,奈何家主的位子空置,到底显得冷清了些,见薛琦依旧没有归来的样子,薛瑀径直吩咐开筵。
时?辰已晚,众人强撑笑颜用膳,不过片刻,薛灏便瞌睡的坐不住,他年?纪尚小,杨氏只好先带着他退了席,如此一来,这年?宴便越发没了滋味,而姜离一个外来人就更是心不在焉,小半个时?辰之后薛瑀宣布散宴,要守岁的回各自院中守岁便可。
姜离求之不得,带着怀夕回盈月楼去。
薛府内灯火通明?,天穹之上却是一片阴云密布,待回了院中,姜离先赏了吉祥几人压胜钱,又吩咐她们早早歇下,自己?带着怀夕上了二楼。
屋内地龙暖热,她却推开窗户看向漭漭夜色,“不知今夜小师父在何处。”
怀夕也眼巴巴道:“不知阁主会?不会?来见姑娘。”
姜离也有些期待,“这几年?寻常时?日就罢了,但过年?时?小师父总是在沧浪洲的,如今回了长?安倒多有不便,但如今,姚璋不会?放过小师父,我倒希望他藏在某处莫露踪迹,当然,他最好是离开长?安。”
怀夕哼道:“便是阁主遇上姚璋,姚璋也定不是阁主对手,连他父亲都不是阁主的对手呢,何况已经过了七年?,阁主已更为精进。”
听怀夕如此说,姜离眼底也浮起几分意动?,她拿了医书来看,不时?听窗外动?静,但直等到子时?,盈月楼外仍然只有幽咽的夜风声。
子时?已过,便是景德四十年?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姜离推开窗一看,只见外头?不知何时?已开始落雪,她叹了口气?道:“罢了,小师父不会?来了,无论?他在何处,祈望他福延新日,庆寿无疆罢。”
翌日正月初一,昨夜晚归的薛琦与薛瑀二人早早官服严整,待阖府上下来道吉纳福后,便坐上马车赶往朱雀门?,今日乃是元日大朝会?,文武百官皆不可缺席。
送走了他们,姜离往蓼汀院去。
到了院门?口,却难见简娴,只与芳嬷嬷在门?外说话?。
芳嬷嬷叹道:“昨夜除夕,外头?四处皆是炮竹声响,夫人受了惊吓,一晚上神志不清,有些发病的前兆,幸而用了药暂且将病况压制了住,这会?儿夫人还在睡着,今日也不太平,夫人若是能多睡会?儿倒也极好。”
姜离心底发沉,“用的药可还足?”
芳嬷嬷应是,“大小姐放心,这些奴婢操办多年?了,不会?出岔子,奴婢知道您有心,但夫人这光景,每年?过年?都是如此过的,也幸而她病中只当每日都是端午,每日都在过节,您也不必挂怀。”
姜离往院中看两眼,“等开了春,母亲应会好许多吧?”
芳嬷嬷应是,“每年?春暖花开时?便是夫人病情最稳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