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大雨,事发后林中又来过人清理断枝,此刻地上枯叶泥渍一片杂乱,姜离翻找了半晌,只?找到了一小块二指宽的窗纸,她捻起窗纸,又抬头看?了一眼?窗户,眉头愈发紧锁,接着,姜离又往南面?后窗下走去,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几块被踩入泥渍的窗纸,乃是袁焱窗上掉下来的。
见姜离望着窗纸若有所思,张穗儿道:“那两个雷雨夜狂风大作,便是有窗纸掉下,只?怕也被吹到不知何处去了,后来人来来往,被脚上泥带走了也说不定。”
张穗儿所言不无道理,姜离拍了拍手道:“当日打理这些枯枝的是何人?”
张穗儿道:“是院监带了两位斋夫,又和?厨房那边的一众杂工帮忙,好些人呢。”
姜离便道:“好,我们去厨房瞧瞧。”
几人沿着林中小道往东面去,刚走到厨房院外,便闻见一股子令人生涎的咸香,张穗儿到底年幼,禁不住喜道:“是腊味!去岁年末老先生照顾山下的农户生计,买了好些他们的腊味回来,大家都很喜欢。”
张穗儿说着,几人走到了厨房窗外,站在檐下往内一看?,便见屋内几人正在从蒸笼里取出大碗大碗的蒸腊味,肉香味四溢,看?的姜离都食指微动。
见他们来,屋内之?人都看?过来,张穗儿喊道:“龚叔”
龚叔是厨房伙夫,书院人多且皆是男子,一日三餐非同?小可,有男帮工在,出力气时也有人顶得上,见张穗儿叫自己,他抹了抹手上水快步出来道:“怎么了穗儿?”
张穗儿示意姜离,“这位是薛姑娘,想问问龚叔,前日清晨,你们去学舍楼后收那些枯枝时,可曾见过付怀瑾屋后的地上有没?有窗户纸片?”
“窗户纸片?”龚叔一脸纳闷,“没?怎么瞧见啊,就瞧见那窗格破了,说有人去叫门?,里头的学子未应,便也没?去修补了”
“什么窗纸?”说话?间又有位蓝裙厨娘走了出来,其人身形富态,面?上笑眯眯的,看?着便给人亲善之?感。
张穗儿道:“龚嫂,就是付怀瑾后窗之?下,可曾瞧见纸片?”
龚叔龚嫂是对夫妻,在书院帮工已有五载,龚嫂闻言笑意一淡,谨慎道:“没?什么纸片啊,我们当时收拾的干干净净,问纸片做什么?”
张穗儿看?向姜离,姜离一笑道:“随便问问,你们正忙着,我们便不打扰了。”
龚叔二人对视一眼?,仍是谨慎应好,见姜离三人慢悠悠往院门?口走去,龚嫂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道:“老龚,晚上要用?炭,这会子你去忙浴房吧。”
姜离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张穗儿轻声?道:“龚叔不仅在厨房帮忙,浴房和?茶水房也归他管,平日里挑水烧炭也都是他,别看?厨房不大,可从前书院上下过百人,今岁也有八十来人,每日光饮水都得许多,浴房但凡开?放,接雨水的天瓮都不够用?的,光烧炭都要用?上百斤,书院的又多富家子弟,日常起居不知节省,龚叔忙起来颇有些辛苦。”
姜离了然,待出院门?,又往学舍前楼而去,待回到付怀瑾屋子,便见外头摆着几样家具,屋内的地衣已被掀起,裴晏半蹲在屋子正中?间,正在看?地砖。
姜离上前来,“怎么了?”
“地砖上有道裂纹,但难断定裂纹新旧。”
学舍是砖木混建,二楼的地板为砖石铺就,又因付怀瑾常年铺着地衣,满屋石砖都十分干净,可正中?这块地砖上,却?有一道裂纹自北向南贯穿。
裴晏继续道:“这裂纹应是重压所致,结合地衣之?上也有两道印痕,此处似乎放过何种重物,或受过何种打砸,亦或曾有高空坠物”
姜离先看?一眼?屋顶,又看?向外头的家具,裴晏道:“已经对比过了,并无家具与地衣印痕和?地上的裂纹吻合,其他的家具器物也未发现异常,但在他上锁的抽屉之?中?,发现了几样辟邪的法器,他似极信鬼神之?说。”
姜离随裴晏看?去,便见书案一角摆着个紫檀木锦盒,盒盖半开?,里头放着坠青金石串儿的金刚杵和?一串沉香念珠。
姜离眉头皱了皱,问:“适才袁焱想回长安你可知道?”
裴晏颔首,这时九思上前一步道:“适才他看?着我们搜检屋子,看?着看?着忽然转身跑走,没?多时便得了消息他想回长安,可真是奇了,其他人虽也心中?惶恐,可明日便是春试,也没?人想走啊,也不知他在怕什么”
裴晏站起身来,看?向付怀瑾装衣物的箱笼道,“眼?下屋内古怪之?处有四,地砖与地衣上的印痕,箱笼中?的衣物褶皱,不算多的血迹,以及门?窗上锁,再?来便是付怀瑾胆小辟邪,信鬼神之?异,只?凭这些,还是极难推断屋内发生过什么。”
此言落定,便是九思都愁眉苦脸起来,“真是奇了,往日也见过失踪的案子,但多半有目击证人,也能推出是如何失踪的,如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的地方还是在自己屋子里,书院就这么大,他还不会武功,到底怎么消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