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下了?雨, 我们早上起来,本是和?葛教头一起去查看校场上那些家具器物的,春试取消了?,校场上准备的一堆器物都要再搬回来, 因昨夜说春试取消已是天黑之后了?, 葛教头本来也定的是今日去搬, 可、可没想到?,我们适才到?了?校场之后,却瞧见库房外头躺着一个血人……”
说话的是胡修文?, 他惊吓太过?,此刻面色惨白、语声慌乱疾快,走路时腿都在?发软。
“死者为何人?”
事发突然,裴晏留下四人在?浴房刨灰, 忙带着其他人出北门。
胡修文?带路,他与姜离几人行在?前?,身后跟着的是惊慌不已的二三十学子, 先闻付怀瑾尸骨无存, 又得知校场死了?人, 众人恐惧之余, 更不敢置信书院内会生如此命案。
“如、如果没看错, 应该是袁焱”
胡修文?语气中已有哭腔, 宁珏闻言不解道:“什?么叫‘应该’?你们都是朝夕相处的同窗,难道你还认不出来死者是谁吗?”
胡修文?不知想到?什?么, 哽咽道:“他是被箭射死的,他满脸是血, 葛教头让我速来报信,我都没看清, 你、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听闻人是被箭射死的,宁珏并不为奇,而跟在?后的薛琦等一众宾客们互视一眼,也不明白中箭而亡怎就认不出死者身份了?。
裴晏面覆寒霜,步履如风,身后众人亦紧紧跟随。
从北门至青云崖虽不足百丈之距,但?因一路上坡,平日学子们去校场少说也要半盏茶功夫,眼下命案当前?,众人拔足疾行,半刻钟不到?便至崖顶。
青云崖东西截断,正中是百步见方的平地?,方伯樘于四周竖起围栏,建起房舍,筑起武场,以?求门下学子文?武兼备,而当众人浩浩荡荡入校场大?门时,在?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大?家终于明白胡修文?为何不敢确定死者是谁
校场坐北朝南,北面是观礼高台,高台下是可跑马的武场,武场中置弓、马、刀剑等考试场,正南面是一片梅花桩与木人桩,而在?进门后的武场以?东,则建有一排简易木棚,棚内置大?大?小小的兵器架,做为临时武库之用。
清晨的凉风中,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男子,正仰面躺在?武库南侧的泥砖地?上。
满脸是血也就罢了?,最令人惊恐的,是两支通身漆黑的羽箭深深钉在?他脸上,那羽箭力破千钧,穿透其脑骨,大?片血色自他脑下蔓延,打眼看去,他似躺在?了?一片血湖之中,再仔细一看,那两支长箭竟不偏不倚地?射在?他眼窝处。
饶是姜离见多?识广,此刻也禁不住背脊发凉,跟在?旁的怀夕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学子们大?多?未见过?死人,更未见过?死法如此血腥惨烈的死人,看到?死者后脑之下溢出了?花白之物,数道惊呼后,有人跑出校场发出阵阵呕吐之声。
“是袁焱,就是袁焱。”
“难怪胡修文?认不出来,他的脸已经不能看了?……”
“是谁这样杀了?他?这般狠辣凌厉的箭术有几人能做到?……”
“他怎会死在?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惊惶议论声中,方青晔眼前?发黑,人都快栽倒过?去,葛宏见他们终于来了?,忙大?步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另外四个红着眼的学子,他们几人手上皆沾染了?血色,显然已经尝试过?救治。
裴晏和?方青晔快步近前?,方青晔急声问?:“怎么回事?”
葛宏哑声道:“院监,昨夜下了?一场雨,我一大?早起来就带着几个学生前?来探看,这里头好?些今年新进的箭矢,都是好?物,我担心昨夜风雨太大?泡了?水,再加上今日还得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可,可我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袁焱死在?棚子里,我让修文?快点儿去报信,又尝试救人,可……可根本救不了?,他身子都发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