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那刚好?,我们要离婚了。”
嗯。你又要走了,央央。
周庚礼睁开眼, 慢慢舒出一口气, 还不差吧。七年之后,第二次听她说分开,他比当时要好受一点了。
当然?, 也可能是太荒芜了,他?的心脏。
他?走出两步, 到了门前, 刚想打开, 又?怕真?得吵醒孩子, 回过头想跟她说,算了,他?明天再来。
他?转身,却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睛。
周庚礼愣住了。
今晚她回来得晚, 窗帘没有?人拉,刚好?是圆月,月光很亮,从窗户照进来,又?刚好?落在她的脸上。
于是他?看清了, 七年前,他?都没有?看到的,她的眼泪。
“你...哭什么?。”
哭什么?。李佩央听见他?的话, 慌乱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哭了吗?她怎么?又?哭了呢。
她抬头,想回答他?, “我...”开口就是哽咽。
男人快步朝她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李佩央没拿稳,怀里的文件和奖杯都顺着台阶滚落到楼下?。
他?拽着她手腕,将人扯上来,抵在月色最亮的墙上。
他?小心地用手指颤颤地触摸她湿润的眼睛,确认,“你哭了...为什么??”
周庚礼俯下?身,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为什么?哭?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不是得到你想要的了?央央,你哭什么??!”
李佩央睁眼看他?,眼泪还在扑簌地往下?落。
她咬紧下?唇,艰涩地回答他?:“我..不知道。”她真?得不知道。
“不知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口的痛感?,“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告诉我啊,你到底想要什么??”看着她,男人眼底的泪水慢慢溢出,他?哀求地捏紧她肩膀,“你说啊。李佩央你说话啊!”
面对他?的质问,女人泪如雨下?,闭上眼,她都不敢继续看他?的表情。
“你不能这样折磨我...”
他?将头抵在她肩膀,像受了伤的困兽,在她肩头呜咽,“央央,你不能再这样折磨我了。你不能像七年前一样...折磨我了。”他?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她不是!她不想的。
李佩央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背,张张嘴,哽塞地说:“那天..早上,遥遥问我,她问我...她是不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她是不是...不能同时有?爸爸,和妈妈...”
对不起?。她当时只?能抱紧她一遍遍无?助地说,对不起?。
她也不想的。她也希望她能在完整幸福的家庭里长大。
“那天晚上,我们吵架...她都听见了。”
说完最后一句,李佩央像失了力气般,顺墙滑落地坐在地板上。
她脸埋在膝盖,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
都是她太自私了。
当初她自私地决定生下?她......如果她没出生,就不会?生病,不用打针吃药,也不会?每天都被病痛折磨。
她还那么?小...
“都是...我的错。”她捂住脸,哭着说。
胸口痛得要窒息,男人高大的身躯倚靠在墙边,无?力感?快要将他?全身灌满。
“我是不是很失败...”他?低低地呢喃,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周庚礼背靠着墙,仰头闭上眼睛想,他?从前做她男朋友,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过委屈;现在,他?做父亲,也惹她们母女伤心。
他?缓缓蹲下?身,坐到她旁边,垂头悲咽地说,“央央,我是不是很失败...”她们母女两个这七年都过得那么?开心,直到回来遇见他?...他?心痛地攥紧了手。
冰凉的泪水从她脸庞滑落,她流着泪,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在哭。
李佩央失神地看着地板,好?久,轻声?说:“我不该带她回来的。”
如果知道治疗会?这么?顺利,她就该带女儿在国外治疗,这样,“就不会?...再次打扰你的生活。”她和女儿也会?像过去那七年一样,继续过着没有?他?的日?子。
得到又?失去,何其残忍。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周庚礼侧头看她,她低着头,声?音愧疚又?难过。他?知道她此刻的内心受着什么?样的煎熬,因为他?也感?同身受。
地板上,他?的手慢慢挪到她的手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指。
“你们不回来,我也会?去找你。”他?说,“央央,就算我答应过你...我也忍不了更久了。”
太漫长了。这七年,比七个世?纪都要漫长。
他?朝她一点点靠过去,轻轻把头枕在她肩膀。地板上,周庚礼攥紧她的手,他?抬眼去看她的侧脸,缓声?说:“央央...我们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