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子依旧冷,和没睡时一样。无心,无情。*他的时候,曲明砚的上衣始终是完好的,那张疏离的脸上一本正经,读不出半分情欲。此时重新戴上眼镜,便愈发显得衣冠楚楚。很禽兽。或许是被摧残了半夜身心俱疲,洛小池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偏巧此时,曲明砚摘掉眼镜,伸手擦了擦。大约上面的污迹难擦干净,便随手放到了床头柜边,不再理会。洛小池这才敛回目光,像是意外打了场小小的胜仗,哑着嗓子道:“为了,引起曲伯爵的注意。”眼波平静,曲明砚像是觉得有些好玩:“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就要杀人?”“不然呢……”少年的薄唇轻动,调子有些慢,却莫名的,有股风雨摧不垮的韧劲儿:“曲伯爵是金字塔顶端的人,见惯了大场面,要引起您注意,自然要特别些。”声音落,曲明砚望向他的眼。那目光审视探究,冷意重得灼人。几秒后,似乎终于抚平领带,曲明砚敛回视线,转身要往外走。不打算负责吗?眼看人即将离开床边,洛小池猛一抬手,抓住了他的腕。可曲明砚的右手常年带着皮质的黑色手套,*他的时候也不曾脱,握住的一瞬间,冰得他想缩回手。但洛小池没有。抿了抿唇,他继续大着胆子,手掌渐渐握紧,又慢慢下移,从手腕,到掌心,到指缝,再到慢慢勾住曲明砚修长的指节……十指相扣。每一步,他都抓得力道适中,小心翼翼。像勾引,似祈求……终于等到曲明砚手指动了一下,洛小池道:“曲伯爵尝过了,我身体里的'稀有血'更珍贵,比他更合适,不是么?”不,是,么?夜色静谧,房间里的挂钟微弱摆着,声音明显。又顿了几秒,曲明砚的肩膀微松,脚步终于动了动。他转过身,将洛小池握着自己的手放下,语气稍缓,乍一听还有些温柔:“先睡吧,我去和治安局的朋友打声招呼。”“哦。”洛小池应了一声,指节慢慢收紧,再次不自觉的摩挲起被角。又慢慢抬眸,看着曲明砚离开。到门口的时候,似乎觉得对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过落寞,又像是忽然做出了什么决定。曲明砚道:“明早回家,叫你记得起。”声音落,仿如千斤重石怦然坠地。洛小池长长舒出一口气,纤长的眼睫轻颤两下,彻底进入了梦乡。.大约是太累了,洛小池这一觉睡得很沉。他无暇去想曲明砚为什么决定带他回家。也许,是觉得他的血很有用;也许,是觉得他的身子很好上。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为防错过曲明砚口中的“回家”,洛小池特意将手机搁在枕边,定了五点半的闹钟。但不等闹钟响,一套新衣服就被丢在了身旁。睁眼时,曲明砚正立在他床边,慢条斯理的整着袖口。床头的小灯开着,昏黄的光轻打在男人身上,竟是将那疏离的眉眼衬出几分难得的温和。很好看。洛小池无故愣了愣。见他醒来,曲明砚的目光望向他,几分耐心:“治安局的人走了,换上,我们也走。”治安局代表着血族统治的至高权威,就这么一句话,让他轻松打发了。“嗯。”洛小池应了一声。微微一动,腰酸腿疼,身上没有清理,小腹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激得他猛一咬牙,差点直接哭出来。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圈,但他还是按照曲明砚的要求,简单洗了个澡,又自己换上了衣服。他进入浴室后,曲明砚便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曲明砚也不在。微微的失落在心头悠荡,洛小池挪着步子,自己走到了门口。九月的晨风微凉,天刚蒙蒙亮,一切都沉在寂然的灰蓝里。视线明晰时,一辆漆黑的迈巴赫正横在大厅门前,嚣张伶俐的,刺入他的眼。像是被什么猛然激了一下,洛小池精神一凛,大着胆子走下去。他见过迈巴赫。这样的车,他曾见过很多辆。在他为了挣钱去拉小提琴时,这样的车里会有贵人下来,对他言语轻佻,被拒绝了,就是一阵伴随着脏话的拳打脚踢。骂他“下贱”,骂他“假清高”;在他为了两毛钱在路边跟卖菜大妈讨价还价时,这样的车会轰鸣着排气管经过,把他新买的菜荡上一层土;在他抱着姑姑的骨灰盒,连块墓地都买不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雨夜时,这样的车也会从他身边经过,撩起高高的水花,将他的发,连同骨灰盒一起泼的满是泥污。他好像一直都是卑贱的,微不足道的。就算哪天在个僻静的角落死了,都引不起人的注意。但现在,曲明砚说带他回家,一辆最顶配的迈巴赫就停在他面前,要他坐上去……坐,上,去……第004章不在意望着那辆车,洛小池不断向前走着,脚步不算快也不算慢。期盼已久的新生就在眼前,与曲明砚的迈巴赫一起沉在微熹的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