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直接从软榻上下去,三两步走到了桌前,一把抓起了上面摆着的刀子。 原本这刀是拿来裁纸用的,并不算大,却很锋利。 往常阮瑶并不会在意这些,可这会儿见赵弘去得急,动作又快,不由的吓了一跳,赶忙道:“莫要动那些,仔细手……” 话音未落,就看到赵弘已经动了。 随后就啪嗒啪嗒的跑回来,蹲在阮瑶的腿边,手臂放在了阮瑶的膝头,微微昂头,笑的眉眼弯弯:“瑶瑶,来,我们各取一缕头发吧。” 阮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太子笑着看他,声音却很坚定:“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着,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账本,连带着裁纸用的刀子一起交给了阮瑶。 而后,就听赵弘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里面的声音却是无比坚决:“瑶瑶,我虽为太子,但所持之物并不多,只一个私库,一座宫殿,再就是我自己这个人罢了。” 阮瑶拿着账本和小刀,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只听赵弘接着道:“自今日起,我的私库给你打理,我的宫殿由你做主,我这个人也是你的,幸则终老一生,否则死生相随,如此,你可愿嫁我?” 阮瑶握着账本的手猛地收紧了。 她是二世为人。 上一世加这一世,无论是电视剧,小说,或者是话本,戏文,林林总总加起来,求婚戏码也见了许许多多。 有浪漫的,有深情的,也有悲壮的。 可无论是那段,在她心里,都及不上眼前人。 爱之一字,其实很容易说出口。 可托付一生,却是难上加难。 偏偏赵弘,不仅仅是许诺了一生,还许诺了他的钱,他的人,甚至他的命。 这听上去或许不够深情,甚至还有些俗气,求婚现场也有些草率,根本没有太多准备。 但这人把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阮瑶红了耳尖,嘴唇微抿,攥着账本的指尖都有些发白。 许是屋里太安静,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如鼓噪。 过了好一会儿,赵弘都觉得腿脚发麻,才听到阮瑶道:“这个,我还不能给你。” 小太子一下子就急了,手臂直接抱住了自家瑶瑶的小腿,声音都有些委屈:“为什么?” 阮瑶却不看他,只是低声道:“这总该是在成亲时才做的事情,总不好……总不好提前就做了。” 小太子不依:“不妨事的,到时候再结一次不就好了?我会打很多种结的,肯定每次都很好看……” 还没说完,他就自己顿住了。 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像是想到了什么,直勾勾的看向了自家瑶瑶,声音放得轻轻的:“瑶瑶,你,这是答应了?” 阮瑶依然没瞧他,眼睛望着窗子,却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通红的耳廓,兀自让声音保持镇定:“你与太后已经商量好了,连请旨都想好了,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小太子却是拉住了她的手,执着地问:“我想你亲口答应我,好不好?” 阮瑶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他,轻声道:“是,我答应了。” 赵弘闻言,立刻高兴起来。 他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腿脚有些发麻。 刚想要起身,结果就身子一歪,朝着旁边倒去。 幸好阮瑶反应迅速,又颇有些气力,连树都能拔|出|来,这会儿自然轻而易举的将小太子搂了回来。 换成大殿下,怕是要再次自我反思,并且将练武提上日程。 但小太子却想不到那么许多,只是单纯的开心着。 他也不挣扎,只管坐在榻上,反手抱住了自家瑶瑶,开心道:“喊我一声吧。” 阮瑶不解其意,便道:“殿下。” 小太子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那就是,弘哥哥?” “这个挺好的……不过也不是这个。” 阮瑶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这人的用意。 嘴唇微抿,声音轻轻:“现在未免早了些。” 赵弘却是眼巴巴的瞧着她,心想着,等到明日,另一个坏心眼的自己肯定会哄着瑶瑶说的。 自己现在要是听不到,那就得让他去听了第一声。 这可不成。 于是,小太子摇了摇阮瑶的袖口:“就一句,一句就好,让我欢喜一下,没准儿病也能好得快些呢。” 但谁都知道,他养了这些日子,早就大好了。 于是,阮瑶看了他一眼:“我瞧着殿下红光满面,着实不像是有病的。” 小太子直接把脸埋进了她的掌心,也不说话,就是抱着不撒手。 阮女官瞧出来这人在耍赖撒娇。 偏偏,她就吃这一套。 本就不硬的心,此刻更是软成一汪春水。 于是,阮瑶心想着“只一次也不妨事”,然后就弯下腰,凑近了赵弘的耳边。 随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低缓又温柔: “只愿君心似我心。” 赵弘立刻抬起脸看她,一时间,呼吸可闻。 努力让自己不要太兴奋,小太子低声道:“这个君,是哪个君?” 阮瑶笑了笑,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而后轻声道:“自然是你,我未来的,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送上~ 下面是可以跳过的小科普—— 1、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留别妻》,苏武(待考) 2、只愿君心似我心——《卜算子》,李之仪 第137章 许是因为太过高兴,所以小太子一直醒着,哪怕喝了药也是无比兴奋,一直拉着阮瑶说话。 有时候在说院子里的花儿,有时候又说起了名叫飞雪的二哈将军,还会说一说话本里面的故事。 只不过,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无意识的将自己和大殿下区分开了。 具体表现就是,总会夸一夸自己聪慧机敏,然后内涵又隐蔽的对另一个自己进行“自我批评”。 听上去,这是足够的反思和谦虚。 可对于知道内情的阮女官来说,用心昭然若揭。 好在阮瑶没有戳破他的意思,反倒笑着听着,并且夸奖太子殿下自我表扬和自我批评并行,让小太子越发高兴。 但小太子一直没有提起前朝诸事,也没有说起皇帝与皇后如今的处境。 这是他对阮瑶的保护。 很多事情,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恰恰相反,知道的少一些反倒更安全,终究后宫无法影响前朝,说出来的也只是徒增烦恼。 阮瑶也没有问,终究这些恩怨都是赵弘的,他总会处置妥当。 自己爱的这个人,是个顶顶有本事的。 不过小太子终究没有聊太久。 他还体虚着,虽说这些日子养过来些,但汤药是没有断的。 药里有些安神的东西在,喝完了便会觉得困倦。 小太子虽然还有心和自己未来的娘子多说说话,但渐渐的就在药力下眼皮打架,最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阮瑶则是轻轻的将手抽出来,给他掩好被角,这才悄然离开了内室。 走出殿门便瞧见了季家兄弟。 两人见到阮瑶,立刻行了一礼。 其实按着规矩,他们是太子身边的亲卫统领和副统领,比阮瑶是高上半级的。 可是正因为是赵弘的心腹,所以他们很清楚眼前的阮女官与殿下的关系。 几乎板上钉钉会是未来东明宫的女主人。 既如此,总要客气些。 阮瑶却没有坦然接受,而是侧了侧身子,随后回了一礼,而后对着季大笑着道:“殿下在安睡,还请季统领仔细些,莫要让人闹出响动。” “好,女官放心。” 随后,阮瑶便看向了季二。 季二心领神会:“女官放心,马车已经安排妥当。” 阮瑶其实是知道季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是赵弘对她的担心,毕竟这宫里波云诡谲,哪怕到了宫外也不太平,有季二在他才放心。 对此,阮女官表示理解,也从未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