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过雨,山路泥泞,吴擎拿树枝刮了刮登山鞋上的黄泥,走近寺门,轻轻敲了敲。
寺门未闭,一阵“得得”声过后,寺中一位正在洒扫的小沙弥便拿着扫帚过来,行了一个单手礼。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吴擎将一直贴身护在胸前的信封取出,递到这位小沙弥手里,“小师傅,这是贵寺梵心大师所写的亲笔信,他遣我过来与梵明大师有要事相商,麻烦通传一下。”
“好的,施主请稍候,我去去就来。”
小沙弥接过信封,将扫帚放到一边,匆匆往寺里而去。
不多一会儿,这小沙弥便迈着小碎步回来,抬头道:“施主久等了,请随我来。”
带着他穿过几间破旧的经室,这小沙弥在一间禅香四溢的寮房门口站定,示意他直接进去。
吴擎刚一进门,便看到了一位正坐在蒲团上看信的老和尚,他脸型端方,胡子花白,眉间褶皱颇深,瞧着比梵心年纪还要大一些。
听见门口声响,这老和尚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是吴施主吧,请坐,师弟在信中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于我。”
吴擎坐定,将背包放在一边,心中难掩激动,“多谢长老,请问梵心大师所说的照片……”
“施主稍等,这照片年代久远,老衲还真得好好找找。”梵明眉头微皱,思索良久,这才起身去到里屋一间库房内,打开箱子仔细翻找。
很快,他捧着一册陈旧的书册出来,放在桌上,小心翻动着几近破碎的黄色书页。
梵明目光慈爱,带着几分怀念:“贪吃这小家伙打小便跟梵心师弟有缘分,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讨吃讨喝……”
“有了。”
他的手掌轻抚,将夹在书页中间的一张老式冲洗照片捻起来,递到吴擎手里。
“这便是当年一位路过此地的旅客帮他们师徒二人拍的一张照片,时间过去太久,已有点模糊不清了。”
吴擎手指微抖,将那陈旧的照片拿到眼前,这些日子的念想都归拢于这一处。
对面老和尚的声音还在在这空旷寂静的寮房缓缓流淌。
“贪吃这孩子虽命苦,但所幸毕生最痛苦的经历都在不知人事的孩提时代,且这孩子天性乐观豁达,所以我与当年知道此事的一众师兄弟都约定,若他自己不记得,便再不提起。”
他叹了口气:“师弟所提及的那药方疗效虽好,但的确是药性猛烈的虎狼之药。”
“我至今仍记得贪吃那孩子没日没夜的嚎叫,哭的眼泪都干了,嗓子也哑了,只有我那师弟将他一天到晚抱在怀里哄着,才能堪堪睡上一觉。”
梵明苦笑一声,摇摇头,“甚至有不知所以的过路人还以为我灵业寺是拐卖孩童的窝点,当时的主持多方周旋,才没让人进山将这灵业寺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