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多久,便被两个徒弟唤醒了。
天色还雾蒙蒙的,王府里有规矩,但凡二人独处,便要距他们远些,因而兰儿只是立于门外,扯着嗓子告状:
“师父,您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对咱们王府的东西,是又砸又摔,叫她这么砸下去,再厚的底子也要败啦。”
陆温答:“知道了,兰儿,你们离她远些,莫因她受了伤。”
兰儿又问:“师父,怎么办,让她接着砸么?”
“我稍后就到,这之前,保证自己不受伤就好。”
兰儿总算松了口气:“好嘞。”
老燕王惯会借势敛财,底子自然是十分深厚的。
她自掌了燕王府的中馈,也晓得谢行湛这人,能守着这么浑厚的家财不为所动,家中无奴亦无仆。
什么事都亲历亲为,实在寒酸得得不像个王爷。
于是她趴到了他的胸膛上,仰着脸问他:“燕王府的东西,应该都很名贵吧,心疼吗?”
柔顺的墨发拂过他的颈侧,酥酥痒痒的,他伸出手,揽着她的腰,挑着眉看她:
“一堆死物,心疼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何待她莫名的宽容?”
仔细琢磨,此女算不得是个好人,一次又一次的谋害她。
若换了他,她害得云儿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就会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湮灭于这尘世。
她微微有些怔,默了许久,轻声道:“因为,人不能仅用好坏来区分,有很多人,例如她,心肠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只是太想抓住机会,往上爬了。”
“其实,她可以选我,因为我也可以给她很好的生活,但她似乎觉得这对她来说,只是一种悲悯,一种施舍,这会叫她抬不起头。”
“所以她想依靠自己的能力,挣来好日子。”
“我对她,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满满的敬佩。”
他顿了顿,平静的问:“她若再次谋害你,你该如何,是杀是放?”
陆温笑了笑,直白的说:“我是敬佩她,但不是傻子,她都要杀我了,我又怎会允她活着。”
待她有恩的虎子她都杀得,还杀不了一个福子吗?
只是她想,福子的底色,终究是善良的。
那时她失了内力,没了眼睛,又被灵台府通缉,可谓任人宰割,她若真的恨她到了极致,自然有千百种法子,要她的命。
她只是太容易受人蛊惑,太容易被嫉妒所控。
而她妒忌的由来,是由于她,没有真正平等的对待她,引导她,也没有真正的去探究过她对于她的敌视,究竟出于什么心理。
以至于,她一错再错,先将她许给了谢行湛,才导致谢行湛偷梁换柱,指使林玉致,将福子戏耍了一通。
谢行湛此人,最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知道福子最看重的便是鱼跃龙门,一举成凤。
便先给了她希望,再狠狠羞辱她,厌弃她,叫她一朝王妃梦破碎,实在是歹毒啊。
偏偏,这么做,他是出了气了。
可瞧着,福子见他就生扑,见她便砸东西,约莫是将这桩糟心事儿,记恨到她头上了。
她这么想着,恨恨的捶了他一拳:“灵台时,你为何要那般羞辱她?”
他抚着她的背,耐心解释:“原本打算娶的,想着大不了娶了放着,不拘自由,不拘金银,若有了喜欢的,也可和离再嫁,到时候我再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
“哪知这丫头前来寻我,许是想叫我死心,背后说了你的闲话,我实在气不过,也实在见她碍眼,受不了这遭罪。”
陆温怔了怔,拧着眉头问:“还有这一出?说了我什么闲话?”
他面无表情:“说你与苏宛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陆温觉得有些好笑:“你信了?”
他哼了哼,得意道:“自然没有,他一个四品官,地位没我高,长得也不如我俊,凭什么被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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