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抬头,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乐园前两条街就是cbd,平时上下班路上有不少穿着正装的人匆匆经过。可很少有人走进来。西装在男人的身上异常服帖,裁剪非常得体,线条流畅勾勒出他的身材,肩宽腰窄。男人眉眼俊美,气质却没有被正装拘束,手上牵着条可爱的柯基,反倒更松弛。陶年径直地往活动区走去。店员愣了下,这个点一般都是来接宠物,鲜少人带宠物来玩。店员介绍着:“因为天气的原因,本店提早一个小时闭店,从七点半关门变成六点半。”活动区剩下一只西高地,一只金毛和一只腊肠犬被寄养。陶年将绳子交给店员:“我会在六点半之前来接它,麻烦你在十五分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陶年垂眸看着没心没肺到处闻的mudi:“就说它打架斗殴。”陶年把mudi带出来不是为了壮胆,而是为了借狗遁。陶年没想一晚上都用来应付这尴尬的相亲局,没那心思,也没那时间。陶年做好登记后,朝mudi说道:“走先,你慢慢玩。”店员还没见过这么爽快就把宠物放在这里的人,几乎每个人都会和宠物各种贴贴,再依依不舍地道别。然而mudi也不同于寻常狗,看到主人走了后也没嘤嘤叫。它整个大变样,一放进活动区就发疯一样,抖着个爱心臀到处乱跑。第2章陶年开着辆大众停在了一辆迈巴赫旁边。倒也不是他故意停在这边找对比,高楼大厦找个停车位都要转几圈。不知是不是怕碰着刮着,迈巴赫旁边空了个车位,陶年眼尖,一下子就停了过去。他这辆大众平时用来搬货送货,今天送了两盆花不小心把泥沾到后备箱上没来得及擦。在一尘不染的迈巴赫面前,饱受摧残的大众受到了降维性的打击。陶年锁好车后朝西餐厅走去。辞职回来一年,陶年最常去的地方是茶楼,像这种高端餐厅他已经很久没去过。而且他的口味是正宗广味,被他奶奶养了快一年,彻底被养刁了。对方是港岛人,见面约的地方正式一点也情有可原。店里服务员见有客人往门口走,主动为陶年拉开门。对方是外国面孔,陶年道谢:“thankyou。”陶年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偌大个餐厅怎么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今天又是周末,适合约会的假日,小情侣都去哪里了?陶年给服务员报了名字:“ms.jiang。”他不知道相亲对象的名字,今晚的相亲饭局也是用对方母亲的名字来预订。服务员领着陶年往里走。餐厅内部整体黑白装修,高贵又具有情调,天花板吊着透明的玻璃罩灯,一闪一闪晃人眼。楼梯拐角处摆了一台复古的白色钢琴,一眼入魂,纯洁干净。陶年在钢琴上停留了两秒,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佩桌夫。不多时,陶年踏上二楼就看到坐在正中间的男人。楼梯在侧面,陶年再一次眼尖,瞧见了对方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结合空无一人的餐厅,陶年断定对方包场了。不知怎么的,陶年看着这个侧影觉得莫名的熟悉,又说不上哪里熟悉。皮鞋鞋跟踩在地板嘀嗒一响,坐着的男人闻声看去。陶年看清楚男人的相貌,硬生生停下了脚步。他不是没有想过和杨则惟重逢的这一刻,梦过,不真实,现如今这一刻,让人毫无防备。多少年了?陶年病情严重的时候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整宿整宿睡不着,睁眼到天亮,日以复日。在他这里,这人和他一生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区别。起码他曾经这样想过。两人对望,故人重逢,往事如流水,静静地流淌,平静的湖面,底下暗流汹涌。待到陶年醒神过来,服务员已经走到桌子前,正疑惑地看着他。杨则惟起身走到对面,绅士地拉开椅子。陶年走过去坐下,客气道:“谢谢。”杨则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看到我转身就走。”陶年听出了调侃,这人的性格还是这么恶劣,一点都没有变。“这位先生,你有点面善。”陶年表现得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相亲就得有相亲的模样。杨则惟的笑容更深了,实则眼底并没有什么温度,朝陶年伸手:“你好,我是杨则惟,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我应该是你的初恋。”陶年垂眸看着递过来的手,这手好像比八年前大了些,骨节分明,纹路也更明显,指腹和手心上有厚茧,手背带着还未消散的几条疤。八年前杨则惟热衷于各种刺激运动。眼神从手掌移到脸上,八年能改变一个人,二十岁到三十岁不止年龄层的跨越,更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杨则惟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嚣张,张狂,狂妄,游荡在花丛中哪有不沾味,花花公子身边从不缺人。唯独看向陶年时,多情的桃花眼才有深情和温柔,还有为数不多的阴鸷。陶年对上杨则惟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被猎人盯上的感觉,似乎回到了他们初识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