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已经无法使用,现在谁都没办法联系上。好在舍管也住在这里。房间在一楼,只有选择去敲门了。总之,先找到对方,告知有同学昏迷这件事,然后再去找一下舍友去了哪里。辅导员说过,陈教授后天的时候才会回来。但现在想一下,大概率只是推辞罢了。对方既然拿走了他的论文,一定会避开和他交谈。一边想着,叶寄书一边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舍管的门紧锁着。里面传来了综艺节目的声音。然而,在他用力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叶寄书再次用力拍了拍,还是没有人。没有听见吗?【手机综艺的声音开太大了。】【如果能直接打开,面对面说话就好了。】想到这里,叶寄书顿了一下。门是不可能凭空打开的。但是,舍管的房间有窗户。因为年代久远,所以上面只是落了一把锁。他视线慢慢下移,落到了自己正穿着的外套上面的装饰别针上,定格着不动了。要做吗、那件事。几秒后。他抬起手,取下了别针,朝着窗户走去。金属插-进锁眼,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的手还在动,但是脑子里却冒出了这样的疑惑。【舍友想去找,那就去吧。陈教授不一定会在学校里,家住在哪里也不知道,所以很大概率对方找不到,很快就会回宿舍了。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而且,热水室里躺在地上昏迷的同学,他并不认识。但如果很长时间没有回宿舍,对方的舍友一定会去找,然后联系舍管解决这件事吧。自己要做的就是回宿舍睡觉,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一直以来。叶寄书都是这样做的。即使是身为学生数量极少的数学系,除了礼貌询问,很少有人会主动选择和他搭话,哪怕已经读了一个学期,那些同学的脸也只是模糊的一团记忆。大多数人对他同样印象单薄,所以他也不会和其他人产生交集。旁观其他人加入社团,找到大学朋友,一起出去玩。旁观其他人,聚集着在学校食堂的时候坐在一起,聊着最近的话题。……所以,他这种态度消极的人,到底应该叫什么。叶寄书不知道。一直以来,如果用上游戏人设,理解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很多,但他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定位。直到某一天。他无意间,遇到了走廊上,正在被人跟着的宴寐之后。和往常一样,叶寄书在楼梯角落里打游戏。宴寐从他身前路过。只看了叶寄书一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那个时候,两个人并不认识。叶寄书也没有想起来他叫宴寐,对他的印象只是【长得非常好看】的人而已。但因为那张脸,叶寄书的注意力却短暂地从手里的游戏转移走了。两人逐渐走远。隔着拐角的墙壁,他听见了从不远处传来的两人交谈的声音。宴寐似乎站在了原地。另一个人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立刻急切地、粘腻地追问起来。“你的生日是多久?”“……六月吧。”六月。叶寄书也听见了。“真的吗?太幸运了,和我的生日时间那么近……我们算不算有缘分呢?对了,你最近有时间吗?我看到一家餐厅很适合,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立刻预约……”尽管宴寐没有反应,但提议的人却毫不气馁。他继续用痴痴的语气,描绘着两人去餐厅会发生什么。即使不用看他此时表情,叶寄书也能从那样的语气里,听出几乎溢出的狂热和迷恋。这种热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从其他人身上感觉到,那甚至愿意为另外一个人去死的疯狂爱恋。【我果然,是路人吧。】突然间,叶寄书的脑子里冒出了这句话。【只有路人,才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与游戏里那样的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无关。即使其他人被迷恋、被追随,也没有他参与的痕迹,因为他只是路人而已。】突然间,他悟了。没错。他就是这种人。本来不清晰的定义,因为无意间遇见了【那个宴寐】,诞生了异常鲜明的注释。因为是路人,所以被忽视是正常的。也因为是路人,其他人拥有的反常情绪,其实才是正常的。那些缠绕在他心底,对周围隐隐透露出说不出的异常的困惑,以及总觉得这个环境很虚假、而不由产生的违和感,甚至是沉重的负面情绪,都在此时烟消云散。谢谢了。他在心底向对方道谢。做完这一切后,叶寄书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被其他人缠上的宴寐身上,收起手机从楼梯离开了。在此之后。意识到自己只是一本小说里的前男友角色这件事,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叶寄书不再细究周围、也不再思考。毕竟是校园万人迷小说而已,想太多费脑,所有事都理解成设定就好了。但现在,这样平静的路人生活好像忽然之间,就消失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似乎——是从宴寐【发现了他】,那一天开始起。改变了。他的人生。“咔嚓。”锁被打开了。叶寄书思绪被打断,出神地取下了锁,感受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自己的手心。正要推开窗户,动作却突然顿住了。【我现在在开锁……只是为了去找舍友,以及避免那两个同学身体出问题。】【事件和主角无关。】【这不是路人应该做的事。】这个念头猛地撞向了他的大脑。叶寄书手一抖。原本要打开的窗户,“吱呀”一声,在他面前尖叫着合拢。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自己被宴寐影响的释然,而是被一种陌生的恐慌、失控感袭击了。【不行。】【不行。】总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会有无法控制的后果发生。继续这样的话,一定会颠覆他的所有认知,造成毁灭性的后果。叶寄书将别针放回外套口袋里。指尖触碰到了某处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