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你给医生看看，你瞧瞧，这胳膊都给她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实习生看了一眼，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鼻头一酸，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周燕燕的手臂从手腕到手肘有一排排的刀疤，有些甚至都已经割开了脂肪，伤到了肌肉。
最新的一个刀疤位于手肘部位，到现在还在流血。
孟想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周燕燕的手臂，而是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睛。这个女孩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女孩这是在潜意识地自救，她只有把她自己的精神抽离出来，才能不至于让她自己掉入更深的深渊。
孟想用尽量温柔的语气提议道：“这个伤口太深了，要不然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嗯……那就……”
周燕燕话没说完，老周又一次插嘴，“都是皮外伤，她胆小的不行，怎么可能真的伤到自己。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们，知道吗？”
“我先给你开一些检查，这位爸爸你先去交款，我来问询一下患者。”
孟想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让父亲离开。
可是老周也不知道是真的担心女儿还是控制欲爆棚，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质问道：
“这些检查……都有用吗？”
“当然，我们先要排除你女儿身上有没有什么器质性的病变或者药物影响造成的精神疾病，这都是必要的常规检查。”
“血常规、脑部CT……我觉得这些没必要。”老周淡淡地说道，“你就给我开点药就行了，我的女儿我懂。”
实习医生刚想开口骂人，孟想便轻轻拍了拍桌子，示意她不要冲动。
“这位监护人，如果你还希望这个孩子好的话，建议你还是遵从医嘱。从你女儿目前的精神状况看，她可能需要住院观察。如果你们家长能够配合的话，家庭治疗也是可以选择的一条路……”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我听说……”
“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精神疾病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导致一次诡异入侵，你也不想你的女儿变成一个怪物，对吗？”
老周略微动容，他手指悬停在半空，继续说道：“哼哼，你们医生就是会吓唬人，按照你们的鬼话，一点小问题到最后都变成绝症。”
“我没有在和你危言耸听，也绝对没有吓唬你的意思。”
“你们就是为了多赚钱罢了。”老周骂道，“你们精神科的大夫是什么尿性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拿出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的调查问卷让病人填表，让病人自己吓唬自己。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多精神病？都是骗人的。”
实习医生再也忍不住，开口就怼人，“你要是那么厉害，你怎么不来当医生？怎么还要带着你的女儿来医院？”
“我……我……你这个小妮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
“出门右拐坐电梯上三楼，去院长办公室投诉我去吧，老娘我姓孟，单名一个想！”
孟想闻言忍不住瞪圆了眼睛，他赶紧把实习生按回座位上，笑眯眯地给老周赔罪。
“老哥，她是学生不懂事，你别在意哈。她也许只是担心你家女儿，并没有什么针对你的恶意……”
“好好好，就你叫孟想是吧，我马上就去投诉你。燕燕，跟我回家，这个破医院全是庸医，就知道一味地收钱做检查。他娘的，我看一个精神疾病，为什么还要查血常规和激素水平？都是为了圈钱，呸！”
老周拽着女儿离开了诊室，按照实习医生的指示，直奔院长办公室而去。
孟想目送老周离开，转身对着实习医生拉长了脸。
“你这丫头活腻歪了？你特么的得罪病人家属就算了，干嘛报我名字？”
“谁叫你是我的老师，你不替我背锅，谁替我背锅？”
“看来我真是把你惯坏了。”孟想眯着眼睛说道，“你这学期的考核不及格。”
“什么？”
“你先反省一下吧，老子去上厕所了。”
“你不是才上过？”
“老子都说了，我拉裤兜了，现在去换条干净的内裤，等我五分钟。”
实习医生望着孟想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她知道，孟想说要给她不及格，纯属吓唬人罢了。
另外一边，老周拽着女儿在医院里七拐八拐，始终找不到院长办公室在哪儿。他挠了挠头，总觉得好像自己遭了鬼打墙一样。
啪——
一阵Zippo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响起，作为老烟枪的老周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水果的香气。
“水果味的香烟？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儿。”
老周内心暗自腹诽，顺着香烟的味道，找到了楼梯间。
只见一个大肚便便的男人站在楼道里，望着窗户吸烟，他头顶不剩几根毛，胸前那金闪闪的“院长”字样，立刻吸引了老周的注意。
“你就是院长是吧？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医生在病房骂病人，院长躲在楼道里抽烟？像不像话？”
院长呵呵一笑，赶紧掏出一根烟递到老周手里。
“大哥，你先冷静点，来根烟。”
“谁要你的烟？”
老周正在气头上，刚想继续发作，但一看到院长手里的烟，眼睛就瞪圆了。
“这可是好烟，特供版，你在外面买不到。”
“我不抽水果烟。”
“不不，这不是水果烟。”
院长笑眯眯地把烟塞进了老周的手中，老周鬼使神差地接过烟，放在了嘴唇中间，他突然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这儿。
“吸……呼……”
老周吸完烟，突然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他靠在扶手上，奇怪地自言自语着。
“这烟的劲儿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渐渐地，老周感到眼皮越来越沉，他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眼，只是院长那张嘴角咧到耳后根的诡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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