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抬头看他。 哥哥之前说情诗时语调温柔得能渗出水来,然而这般正儿八经对她表白也是少见。 “我知道,我也是……” 她还没说完,余下的话便被咽进另一个人的唇里。 他拥着她,强烈索吻,仿佛要平息某种不安的情绪。 琳琅心想也是难为他了,一米九的身高为了能亲到她,腰身弯了又弯,低了又低,也亏得他腰好。 她的脸半掩在男人的颈边,微微睁开眼,远处有幽寒的光。 琳琅嘴角微勾,垂在身侧的手似是犹豫之后,渐渐抬起,落在男人的背后。 曲锦文显然也察觉到她的主动,心头停滞一瞬。 两人身体贴近,似乎受到了恋人的鼓舞,他的吻更添几分如火的炽热。 婚纱店的工作人员见这一对准新人在花前甜蜜拥吻,纷纷露出羡慕神色,猜想他们婚礼的盛况。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婚礼举办的前一天夜晚—— 新郎失踪了。 第219章失忆总裁前女友(13)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琳琅还在安家试着婚纱,为明天的婚礼做最后的调整。 来的人是他们早就选好的伴郎,也是两人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在曲锦文公司里当经理,感情还算不错。 “我本来有些事要跟他确认一下,结果发现手机打不通了,是关机。”伴郎俊朗的面容浮现几分困惑。 按照曲锦文严谨的作风,尤其在他人生大事的关头,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正是因为清楚他的为人,大家才觉得此事太过异常。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琳琅也试着拨打曲锦文的手机,但结果是一样的。 “不如问问他弟弟吧,或许能知道什么。”有伴娘提议道。 曲初溪倒是接了。 从那头传过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摇滚电音,还有一个陌生的欢快男声,“你好,你哪位?” “我找曲初溪。”琳琅说。 对方犹豫回了句,“唔,他现在可能不方便接电话。” “我是他嫂子,有很重要的事问他,麻烦你让他接一下。” 大概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强硬,拿着手机的男生去找主人了。 迷离的酒吧灯光之下,有人喝得烂醉如泥。 “哥,别喝了,找你呢。” 小弟使劲摇了摇曲初溪的肩膀。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结婚的前夜,作为弟弟的,居然在酒吧里厮混。不过曲初溪浪荡的富家少爷形象也不是一天两天垒成的,他行事荒唐众人皆知,再多一件也没算什么。 “不接。”他薄红的嘴唇懒懒吐字,“今天老子不高兴,天皇如来的电话都不接。” “可是,这是你嫂嫂的……”小弟期期艾艾。 曲初溪摇晃的身体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手机。” “有事?”他的声音格外冷漠。 “你哥哥呢?”岂料对方比他更冷酷更无情,也不问他现在这么晚了为何在酒吧买醉,甚至也不管他的嗓子变得嘶哑难听,直接就用一种怀疑罪犯的口吻逼问他。 曲初溪冷笑,“哥哥?我没有哥哥,我跟他八百年前就决裂了。就这样,再见。” “等等——” 她的声音有着焦灼与哀求。 “求你,告诉我,他究竟在哪,我现在找不着他了。” 曲初溪不耐烦拨了拨头发,“你有完没完,他死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新郎官,怎么晓得他在想些什么!” 对方被他凶狠的口气给怔住了,久久没开口。 他也沉默了,过了一会,缓缓道,“那我给你找找。” 曲初溪让小弟去要了一杯冰水,然后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下,手腕一翻,直接淋了个透心凉。 酒意被冲散了不少。 他毫不在乎用手指拨开了湿漉漉的发,丢下一张烫金的贵宾卡,“你们先玩,我有事先走了。” 他才刚走出酒吧的旋转门,又一通电话打来了。 “您好,请问是曲先生的家属吗?我们在南山监控这边发现了一辆坠海的车……” 曲初溪立马赶到案发现场。 还有人比他来的更早。 新娘子披着一身雪白婚纱,在混沌的黑暗中美得窒息。她的头上没有戴任何发饰,简洁盘了起来,纤细的颈子仿佛一折就断。 一众亲属围在她的身边不停劝慰。 曲初溪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看着她。 似有所觉,琳琅回过头来,夜色令他的眉眼愈发显得深邃。 她当即落下泪来。 “嫂嫂。” 曲初溪心头一紧,忍不住走上前来。还没等他反应,琳琅情绪激动,晕倒了,他眼明手快将人拨到自己怀里,手掌托着她的脑袋,免得碰着磕着了。 安母原本对这个连婚礼也不出席的女婿弟弟有怨言的,可是看他对自家女儿的关心不像作伪,又打消了一些怨气。 琳琅被送到了医院静养,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转醒过来。 旁边守着她的是曲初溪,他显然是没合过眼,看样子十分憔悴。 “你醒了?”他第一时间发现琳琅的情况,忙站起身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你饿了吗?还是渴了?” 琳琅摇了摇头,从那发白的嘴唇里吐出来的字眼很轻。 “他……怎么样了?” 曲初溪沉默了,好久才说,“是刹车失灵,撞上了栏杆,掉进海里,现在还没找到人。”他将手覆上琳琅,“你别担心,我哥他会没事的。” 这话一听就是宽慰人的,没有多大的可信度,但对于溺水的人来说,这就是一根能救命的稻草。 其实,在琳琅醒来之前,曲初溪已经从警方那边听到了最新消息,车身严重损毁,就算是人侥幸摔下没死,但落入茫茫大海中,生存的机率也是大幅度降低。 何况,曲锦文并不会游泳。 换句话来说,他的死亡结局已经注定。 曲初溪瞒了琳琅几天,原本是滴水不漏的,琳琅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但还是有来探望的人说漏了嘴,琳琅惊疑不定看向削着苹果的曲初溪。 等人走了,她才彻底爆发开来,“曲初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明明说……” “我要是说了,你会乖乖听话打点滴配合医生的治疗吗?”曲初溪并不慌张,将苹果切成了整齐的一块块放进水果盘里,插了牙签,递到她面前。 “啪——” 水果盘被愤怒的人推翻了。 “你哥哥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情切苹果!” 知晓真相的琳琅有点歇斯底里。 曲初溪定定看她,“那你是觉得,我失去所有理智,冲到警方面前骂他们是一群废物才好?” 她咬了咬唇。 他也没有说什么,弯下腰将苹果捡回盘子里,又去冲洗了一遍。 琳琅半坐在床上,别开脸,不去看他,接着一股沉重的压迫袭来,她被曲初溪紧紧搂在胸口前。 她似乎呆了一下,开始拼命挣扎。 “曲初溪,你干什么,我是你嫂嫂!” 对方却没放手,喃喃地说,“要是哥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是不是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了?” 琳琅推着他胸口的手也犹豫了下来,后来转移到他的背上轻拍。 “不会的,你还有我。” 一个月后,警方依旧一无所获,下海搜寻消耗的人力与物力是极大的,曲初溪代表曲家出面,放弃了委托。 灵堂上,前来哭悼的人很多。 曲初溪头一回换上了黑色的西装,臂挽黑纱,胸前别了一枝白玫瑰。他额前的碎发被拨起来,露出的眉目尚带着十八岁少年人的青稚,老一辈的人暗暗叹道,曲家是要败在一个只会斗鸡遛狗的少爷身上了。 而少年的俊秀面容是女宾们关注的焦点之一,他身后所代表的庞大财产同样令她们怦然心动。 十八岁的少年痛失兄长,虽然说趁虚而入并不好听,但这绝佳的机会要是错失了实在可惜。 一时间,曲初溪之前交往过的女伴不约而同前来拜祭,打扮精心,顺便宽慰一下小弟弟受伤的心灵,如果能让他对自己有更深的印象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曲初溪反而对长嫂颇为依赖。 琳琅是曲锦文的未亡人,自然得担待起管理曲家、照顾丈夫弟弟的责任,葬礼一事也是由她主持大局。有人为了挑起曲家内部的风波,特地在曲少爷面前说长嫂的坏话,指控她取信曲锦文,无非是想要染指曲家的家财,说不定当家的就是被她这狐媚子给害了。 曲初溪有意无意的,把长辈们提点的话透露给了琳琅。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琳琅双眼漫起朦胧的雾气,她鬓间插着一朵白花,清铅素面,平添几分柔弱气息,“认为我是为了曲家家产而来,故意害你的哥哥?” 曲初溪低头看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该相信谁。” 他微微红了眼角,犹如刚失去父母庇佑的稚嫩小兽,无端惹人疼爱。 “嫂嫂,我能……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