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回头也是真。 但又有什么用呢? 没用。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能对一个小毛孩子一见钟情,却不会因为他的陪伴而日久生情。 这人世最无道理可讲的就是爱情。 就算长了一颗聪明的好脑子,他也束手无策。这不是数学课题,他无法用公式推测、预算,然后检验出最完美的答案。 轻不可闻的叹息闷在了他的喉咙里,沈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带了点粥,你要是饿了出来吃点。” 琳琅嗯了声,打开了门。 沈先生在客厅,撕开了包装袋,取出粥盒放到桌面上。 他是在她常去的小粥铺里买的,特意嘱咐了老板不能放葱。这么多年,他只对一个人的习惯了如指掌。 客厅里的沙发是面对面放着的,琳琅坐在另一边,低垂着脑袋,自始自终没有看他。 “对不起。” 一道男声率先打破了沉闷的僵局。 琳琅咬了咬唇角,压出一道深红的痕迹。 “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先生摇了摇头。 “从法律层面说,我对着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起了不轨的心思,哪怕没有实施犯罪,但我的确动过一些不应该的恋爱念头。而且,站在现实的角度,我应该算是一个变态,由于自己的一己之私,想着时刻看见你,就去当了你的老师。” 他当老师的目的不纯,她觉得害怕也是正常的。 “我很抱歉,未经允许……” 沈先生摩挲了袖口。 “一见倾心。” 说完,气氛又陷入了难言的滞闷中。 沈先生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扯出了一封信,是木质的棕色,透着素简的雅致,一如本人的风格。 “这是我的辞职信,违约金也在里面,你有空看看。要是没问题,这个月到头我就会离开。” 他双指点着信封,语气平常。 “离开?你去哪儿?” 琳琅放下了勺子,显出几分局促。 沈先生深深看了她一眼。 如同云光乍泄,片刻,那翻涌的绪意收敛得干净。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离你越远越好吧。” 他抬手,拇指与中指轻轻捏着眼镜架。 细碎的发从中慵倦滑落下来。 没有镜片的遮挡,男人眼睛里的凌厉与锐利瞬间显露出来,空气中充斥着压迫感。 他呼吸绵长,沉静地说,“现在的沈不舟对你而言是一枚春药,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你会惴惴不安对待我,揣测着我是否有丧心病狂的念头。长久以往,在这种紧绷的情况下,你的精神不但变得虚弱,身体也许会惹出点毛病。” 这不是一个他喜欢的小姑娘要承受的下场。 “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 沈先生气息清浅,似静风掠过耳际。 “我的喜欢,仅仅只是喜欢而已。我已经过了最旺盛的青春期,不会像小孩子那样,一定要得到你回答才肯罢休。你要也好,不要也可以,或者,你最好忘掉。” 他顿了顿,说,“我没关系的。” 他知,一直都知。 两厢情愿其实并不多。 这世上更多的,是他这种,一厢情愿,一头撞死,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一生不了了之。 他认命。 十六年都认过来了,也不差这一辈子。 第404章万人迷前女友(11) “导演,林羡鱼的手机打不通。” 工作人员满脸为难。 “这是怎么回事,好几天不见人了,也不吱上一声,该不会出事了吧?”导演一边说着,烦躁走来走去。 不远处的封宴双手展开,任由服装师们替他整理衣袖,听见这话,眼底掠过一丝暗光。 导演突然恍然大悟,摆手,“快,把琳琅叫过来。” 没一会儿,琳琅手里夹着一叠资料走过来,“宽哥,你叫我?” “你家那个小家伙是怎么回事?失踪了?” 琳琅动作一顿,轻描淡写,“兴许是心情不好吧。” “那你可以哄哄他嘛。”导演说。 她低低一笑,余光似有若无掠过旁边的男人。 “没资格了呢。” “什么?” 导演挠了挠头,没听懂。 “宽哥,我们分手了。”琳琅意外坦然。 封宴微微眯起眼。 “分手?等等,不是,你们分手?”导演一脸蒙圈,“好端端的,怎么就,就这样了?” 他记得两人不是挺好的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简直就是绝配啊。 “也许,我可能不太适合他。”琳琅垂下了眼,遮掩住了流动的眸光,难得显露出了一丝脆弱的神态。导演的头皮瞬间就炸了,大男人手足无措,他是真的不会哄人,老婆叫他哄哭泣的女儿,导演只会恐吓她不许哭。 “要不,哥给你放个假,休息休息一下?” 导演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就说为什么好好的,琳琅突然就生病了,时间还这么巧,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不用了,我好多了。” 琳琅摇头,适当的示弱足够了,不需要增添更多的麻烦。 她一丝不苟完成工作,直到深夜才开车回去。 路途中,一通电话响了起来,她视线随意滑了过去,接了。 对面传来男声,“你好,呃,是大魔王吗?” “……我是。” “是这样的,您的朋友现在正在九度酒吧,他,呃,醉得有点厉害,您看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得到对方的应声,酒吧经理松了口气,让调酒师看好他面前的客人。 这个男孩子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精致脸庞,浑身上下透着小绵羊的稚嫩气息,旁边的人群都在蠢蠢欲动。 经理看他的模样有几分像他正在高考的弟弟,有一丝不忍,也不想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就多管闲事打了这一通电话。令他稍微意外的是,这个被备注了“大魔王”的号码,接的人竟然是一位女性,声线还颇为成熟性感。 很快经理就见识到了大魔王的真容。 酒吧里多数是一些少男少女,虽然打扮成熟,气场却骗不了人,有一种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不像这位,踩着三寸高跟,风情款款、摇曳生姿地走来。 一些年轻男孩子们纷纷亮了眼神,有的故意在她经过时吹了吹口哨。 琳琅看也没看,径直走到了吧台前。 “醒醒。” 她的声音清冷,“要睡就回去睡。” 少年的脑袋埋在双臂中,仿佛听见了,慢吞吞挪过了头。他半张脸埋在衣袖里,一双杏眼宛如玻璃球般圆润精美,由于上涌的酒气,眼珠弥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呆呆看着人,茫然中迅速划过一抹惊喜。 “……你要……接阿鱼回家了吗?” 问得那么卑微,细弱又模糊。 像是在街头流浪许久的小狗,想靠近,又因为一身脏兮兮的绒毛而怯懦不已。 “封宴他允许你来这个地方?” 琳琅避开了他的希冀目光,转而提起另一人。 少年睁着雾蒙蒙的眼,固执地问,“你是不是要接我回家的?” “不是。” 一句话粉碎所有的期待。 琳琅清楚看见他眼里的火光熄灭了。 他哦了声,转过头,手指抓上了冰冷的玻璃酒杯,紧紧的,突起的棱角戳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