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收债呢。” 白非笑双手架在椅子柄上,跟她讨价还价,“喏,有目击者为证,我给你任劳任怨洗了这么多天的裙子,总得给个利息吧?有句话说得好,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多吃草。” “松手,我给你吃草!听话!” 琳琅又去掰他的手。 “晚了,马儿变异了,要吃人。” “我这个人放了很久,变质了,会拉肚子的。”琳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正好,我活腻了,毒死我算了。” 他是死不悔改,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白非笑擒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反抗。 琳琅发现,他的动作凶狠,勒得她手臂发疼,可吻的确是软的,甜的,含着一股柠檬的清香。他低着头,沉迷在伊甸园的梦境里,细细的发梢扫过她的脸颊,像是滑过了一片微凉的月光。 他没有说情话,却吻着她的眼皮,与她十指相扣。 掌心是一片湿漓漓的汗。 “嘭——” 只听见一阵重物落地的响声,琳琅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了。 她茫然睁开了眼,对上了一双幽冷的琥珀瞳。 如同择人欲噬的匣中兽。 它蛰伏于黑暗,等着一个破笼而出的机会,将三心二意的饲养者撕咬至死。 “拉美西斯……” “我找了你很久,快疯了。从底比斯到孟斐斯,从埃及到叙利亚。我已经七天没睡了。” 法老平静地说,“只要一天没找到,我就在我手臂割一刀。我割了三十七刀,我看到了血肉里的骨头,我看到了一个最卑微、最无助又最可笑的法老,他本该是拥有一切的神之子。” “您说您爱兄长高贵仁慈的个性,那我便做一个懂得倾听与宽恕的君王,您说您爱大祭司冷静从容的智者风度,那我便做一个善于决断与谋略的将军。 “您说我粗鲁、莽撞、目光短浅、心胸狭窄,好,我改,我学会体贴、温柔、宽容、善良。您不喜欢我身上的每一根刺,好,我拔,拔得干干净净,将所有的刺头都抹平。” “姐姐,你究竟还想弟弟如何呢?” 拉美西斯俯下腰,华美的黄金耳坠折射斑斓的光。 他微笑着,颈侧青筋却狰狞突起。 “还是说,弟弟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扰了姐姐的兴致?” 第485章法老前女友(27) 拉美西斯单手撑在琳琅的脸颊旁边。 他的身材高大修长,如同一座伟岸的山峰,微微下倾的时候,琳琅上方的光被他遮掩得严严实实,她只能看见他俊美的脸庞,以及充满压迫性的胸膛。 这让她清晰意识到,他已是手握权柄的至高法老,比起匍匐于足底的仰视,他更愿意俯视着她,做她的主宰,而不是附属。 “姐姐怎么不说话?” 年轻法老的声音比起之前更轻了,轻得宛如一根羽毛,从心头沙沙地刷过,酝酿出醇厚温柔的气息。然而琳琅知道,这是他暴怒到极致的压抑。 她能清晰看到他眼底浮现的血丝。 事情到了这一步,解释是多余的。 尽管她知道,只要她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这位年轻高傲的法老就会心甘情愿钻进她的蜜语陷阱里。 但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不说话?”拉美西斯又重复一句,他的眼睛充着一层骇人的血膜,神情阴郁冷漠,“姐姐可以解释的,你只是为了给他治病对吗?他是不是得了一种不亲近女人就会死掉的病?” 他未完的话语消失在琳琅的手掌里。 她蹙着眉,捂住了他的嘴。 也阻止了他的口不择言。 她似乎不能容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有关于她心上人的污蔑。 “滋——” 细微的血珠溅了出来。 拉美西斯恶狠狠咬住了她的手掌软肉,他很用力,以致于咬得很深。 他想把整块肉全撕咬下来。 琳琅没有喊疼,她反而舒缓了眉梢,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你要是实在生气了,你可以在这里处决我。或者,带我回去,慢慢折磨。”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胸膛,看到了另一个人,“如果你想我活着,就让他活着。” “你在威胁我?”拉美西斯胸口起伏,剧烈喘气,如同悲鸣。 他死死盯着她,想将她钉到柱子上鞭笞。 “为了一个外人,你用你自己的命,来威胁你的弟弟?” 拉美西斯轻微抽搐着脸皮,四肢百骸发出强烈的悲鸣。 看,这就是他的好姐姐! 她出卖忠诚,践踏他的爱情! “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琳琅唇角微动,说得很轻。 这句话里含着无数的情绪,然而拉美西斯就听出了一个意思。 妥协。 这声妥协原本是没有其他意味的。 然而年轻法老低头一看,乌黑的发凌乱散在羊毛上,她的雪白腰衣似泉水般向四周散开,任由女性的曲线柔媚地蜿蜒着。再看她眸中氤氲着几分水光,嘴唇微红,对于拉美西斯来说,她的妥协交织着圣洁与魅惑。 琳琅肌肤细腻,犹如新鲜奶酪,浸透出一抹不容亵渎的雪白。 于是在一片雪白中,拉美西斯轻而易举看到了她颈侧的痕迹。是紫红色的痕迹,肆无忌惮的,染着他最愤怒的色彩。 血液轰的一声冲上了他的大脑。 拉美西斯甚至听到了它们沸腾时咕咚咕咚的声音,叫嚣着,即将冲破他身体这一层薄薄的肌肤。 他甚至生出了一个疯狂又邪恶的念头。 ——想亲手掐死她。 用他的手掌,亲眼看着,捏碎姐姐那脆弱的喉骨。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背叛他。 “好。” 弟弟只吐出一个字。 他甚至没有给琳琅任何走动的机会,就用椅上那张羊毛毯折了两折,裹住了她的四肢,只剩一对纤细的脚踝还露在外面。 琳琅没有再直呼拉美西斯的名字,而是换了一个更加尊敬的、疏离的称呼。 “王上,我想跟他说最后一句话。” 拉美西斯身体一僵,他的眼珠子被琳琅逼得通红,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攥紧拳头,头也不回离开了屋子。 白非笑正靠着墙,平复着胸腔的痛楚。刚才拉美西斯勒住他的脖子,将人直接给甩出去了,后背连着后脑勺一齐咣咣砸着墙,紧接着涌来强烈的晕眩感与恶心感。 这具身体毕竟不是神族,又沉睡了那么久,承受能力不强。 静谧的氛围中,琳琅用一只脚尖抵着地面,轻晃着,像是在写着什么,那模样有点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在为她的心上人发愁。 “笑笑,你坏。” 她这样说。 像是小女孩对男友的撒娇,又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白非笑侧过脸看她,她藏在绒绒软软的羊毛中,脸颊是雪白的,眼尾细细的,睫毛湿湿的,石榴红的嘴唇被她无意识咬着,咬出一道不知所措的痕迹。 她在演戏吗? 还是真情流露呢? 他不知道。 就在他分辨的时候,对方收敛了多余的情绪,恢复成了以前那种没心没肺的状态,悠悠晃着小腿,“还好拉美西斯找来了,姐姐我总算又能过上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生活了。” 她又埋怨他,“毕竟你收的那帮小弟又不会做饭,可把我的胃折腾坏了。你呢,也就最近洗衣服洗得好,想想你之前是踏着我多少件衣服尸体上位的!” 她笑着,好像又有些难过。 白非笑扯了扯嘴角,正想说什么,被她打断了。 “笑笑,要不,这次任务完了,我们回去……见个面吧?” 这句话听起来很普通,但对于相逢在同一个世界剧情里的任务者而言,不亚于公开求爱。 任务者的“见面”,基本就是确定恋爱关系了。 他垂下了眼。 阳光照射过来,睫毛的影子落在少年精致幼嫩的脸庞上,有着令人心动的弧度。 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她便明白了他的心意。 “好嘛,我就开个玩笑,逗逗你的。”她又笑了起来,眉梢柔缓,“看把你弄得这么紧张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过我告诉你啊,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平时呢,我也是很忙很忙的。到时候你想见都见不到我呢。” “嗯,不过看在你我共同作战的革命友谊上,我事先会给你安排一个最好的号码牌的,你小子就安安心心等着宣召吧!”她正儿八经地说。 后来她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他其实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