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能住就行。”庄白慈回答。天色暗了下来,远处的树木失去色彩,成了黑暗中的诡怪形状。只有两间房,一间给喻宴家,一间给庄白慈和车夫。庄白慈为喻宴家忙前忙后,做足了一个保镖该做的事情。莱国的夜生活很少,基本上九点多就熄灯睡觉。车夫赶了一天的路,早就累得睡着了。庄白慈正准备打开房间的时候,旁边的房间突然打开了。“还真当自己是这儿的人了?”喻宴家靠在门栏上,漫不经心,“过来。”喻宴家不会主动跟他讲话,主动讲话一般是准备测验他的身份,或者是有重要信息分享。道理是这个道理,庄白慈还是要过过嘴瘾。“怎么?这么大个人还怕黑,需不需要我给你点点油灯?”第160章上帝悖论(22)闻言,喻宴家脸色变了,他砰地关门,碰撞声回荡在走廊内。庄白慈没有被声音震慑到,神色不变,哼着歌走进去。房间内确实如男主人所说,确实很简陋。木床上是用干草铺成,很硬,就像是睡在石子路上,其他角落已经被虫子蛀出小洞来。不过这个环境比亚兰伊戈港的房子好多了。不会湿冷潮臭让人头疼难以入睡。“明天早上要赶紧走。”喻宴家仍旧是平时的厌世脸,像是庄白慈欠了他八百万一样。“原因?”“我看到了外面草丛里面有人。”喻宴家吹灭了蜡烛,外面的星光很亮,却只能朦胧照在表面,能让人浮想联翩。庄白慈都没有注意到,连喻宴家语气肯定,大概知道对方可能用了某种道具。夜半。窗外草丛窸窸窣窣,无风自动。一阵声响慢慢走进小木屋,像是老鼠在木箱内穿梭的细碎脚步声。“确定他在里面?”“对的。”白天的男主人点点头。“太好了。”带头的男人下半脸都是胡渣,身上的腱子肉发达,应该是长期做农活留下的。他们进入木屋,穿过走廊。男主人打开房门,身后一群人如同糖葫芦,跟在前面人的身后进入房内。“别……”太大声了。男主人提醒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里面立刻传来惨叫声。不是那个借住客人的。男主人惊惧地往里头看。那十几个农民全部倒在地上哀嚎,痛苦打滚。庄白慈手中的衣服团子塞在叫得最大声的男人嘴里。他半蹲在地,低头,抬食指,放在嘴边:“嘘,不要吵到孕妇休息。”男主人没想到他们才出征就死在了路上,瞳孔剧缩,下意识往外跑,一阵风从他耳边划过,最后钉在了墙上。男人浑身颤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觉得自己被死神盯上。“威胁到我家侯爵的性命。”庄白慈依旧是平常的语气,反倒是轻飘飘,更有压迫感。“是要吃点教训的哦。”“侯爵饶命!”男人一下就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流泪,“我们真的不是有意为难侯爵您的!”“我们真的被逼无奈。”“你来说说。”庄白慈取下墙上的小刀,在男人脸上轻轻划着,“是有多无奈?”男人闻声,咽了口水,他不敢动,他能感受到刀片的锋利,刀尖在他的表皮组织上轻轻刮过的凹凸感。他多次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要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男人哭着脸,眼角的泪水从皱纹内流出,像是雨水落入黄土沟壑。“很久没有下雨了,我们的麦谷全部干死,卖不了钱,庄园主只想让我们拿货,我们自己都没东西吃了,怎么能拿得出来。”“这跟我们侯爵有什么关系?”庄白慈听着他们的哀嚎,无动于衷,“抄家伙也是去你们的庄园主。”“我们看到最近有不少和你们一样的马车路过,应该是科复加州的富人,我们想绑架威胁,这样的话,皇室就会注意到我们,会替我们解决。”男人哆嗦着身子,不知道是怕还是绝望。宴会邀请的人看来还挺多。庄白慈和喻宴家对视一眼,点头直身。“您会帮我们。”男人看到喻宴家要走,语气带有卑微试探,“对吗?”庄白慈俯视打量着男主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打了不少补丁,深色的衣服上各类颜色缤纷。他记得那个女主人的衣物比男主人要干净精致,能看出男主人生活中是多么疼爱他的妻子。几秒后,庄白慈才回答:“我们侯爵扶危济困,会向国王提几句的。”“谢谢。”男主人热泪盈眶,不断磕头,一声声,响声清脆。惹出这么大个动静,大家也睡不着了,连夜出发。车夫拉出马车,装好油灯。喻宴家阴阳怪气:“想不到你还有善心。”“我在帮你呢。”庄白慈看着窗外,天色将明,田园的景象出现在他的眼中,农作物拉耸着,像是被压垮的农民,“在底层人民眼中,贵族是仇人,你帮他们,他们会对你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