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站在一旁听着,愈发觉得凌沛的眼光极佳。之后和凌沛闲聊过,他在离开前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语气意味深长。“时长老,他日若遇任何为难之处,还请随时与我联络。”俞春新表面未露端倪,从蛛丝马迹也能看出,这个域主对凌沛拜师时亦尘并不满意;那个孔长炳,对时亦尘的恶意更是毫不掩饰。时亦尘对灵力的掌控再玄妙,如今修为低浅,对付这两人远远不足。可若加上氏晏山,情况便有不同。萧沉说:“有劳。”齐青笑了笑,对萧沉拱手:“今日叨扰良久,我也该走了。”凌沛忙学他抱拳晃了晃:“师尊,我送送青叔,去去就回!”萧沉说:“去吧。”凌沛眉开眼笑地道谢,转身和齐青一起走出房门。一行人紧随其后,也很快不见。议事堂内只剩下两个人,重又静谧。孤云微看着萧沉,见他转身过来,薄唇轻轻牵起,笑意看似和凌沛一样真心:“师尊。”萧沉同样在看他。这一世初长成的年纪,孤云微比前两世要稳重很多,也更懂得遮掩情绪。孤云微往前一步,又道:“师尊若有为难,不必为弟子行拜师礼,繁文缛节,弟子不会在意。”萧沉只淡声说:“你是我的大弟子,凌沛有的,你都会有。”孤云微垂眸:“多谢师尊。”朱雀羽衣的华光在他眼中浮现,体内化形丹的药力还在游转。时亦尘待他,确比白泽更甚一筹。萧沉说:“凌沛天真,日后相处,你要让他一些。”孤云微眸光流转,轻声道:“弟子明白。师弟有缘灵山,师尊已将他收入门下,弟子定然以礼相待。”听到他似乎善解人意的语气,萧沉看着他的脸。那双眼睛半敛起,看不出丝毫异样。也许有所感应,孤云微抬脸。一眼望进萧沉的目光,他微顿,转而问:“师尊还有何事交代?”萧沉看他一眼,抬手将孤云微手腕纳入掌心,并指按在他的脉门,汇入灵力。要害受制,孤云微先是一僵,但很快强行松弛。他看着萧沉的脸,忽而想到来时在门前听到的话。那日,时亦尘没有骗他。若无凌沛,他便是时亦尘唯一的弟子。时至今日,时亦尘为了他,仍不惜当众放弃与白泽结缘。对他如此看重,不是作假。不过——孤云微眉头微动。时亦尘出自天泑,尊为长老,必定与当日围杀母亲之事脱不了干系。杀母之仇,他怎能不报。何况若非天泑,他也不至如今才得以化形。时亦尘于灵山将他救出,更是天泑阻他化形、导致伤重,否则他不会沦落至此。前因后果皆由天泑而起,时亦尘此番做的,尚且不能补偿过错。除非,当日围杀,时亦尘并未参与——“为何分心。”耳边响起萧沉的声音,孤云微回神。抬眸再对上萧沉的眼睛,他噙笑说:“弟子在想,那日灵山,师尊为何救下弟子?”萧沉收手,拈诀在周围设下禁制。已经习惯的暖意从腕间离开,淡淡的凉意席卷而来。孤云微垂眸看了看,见灵力流水般凝成一道屏障,他的手垂落身侧,又看向萧沉。萧沉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你交给孔长炳。”孤云微眸光轻闪:“师尊明知弟子伤人却未责罚,弟子感激不尽,却也不想因疑虑,对师尊生出芥蒂。”“你伤人是为自保,我没有理由责罚你。至于为何救你,”萧沉说,“你遇事果决,心思机敏,死在灵山,未免有些可惜。”孤云微又垂眸:“来时弟子听闻师尊因此事得罪了孔长老,是弟子铸下大错。”萧沉说:“这件事与你无关。”“可——”“好了。”萧沉说,“你的丹田里还有药力淤积,今晚到丹房,我会帮你炼化。”孤云微说:“今晚?”萧沉说:“不必多问。”孤云微一怔,低下头去:“是。”萧沉看他一眼,须臾,还是告诉他:“融灵丹缺两味主药,我会去灵山一趟。”孤云微重又抬头,似乎欲言又止。萧沉说:“讲。”孤云微于是问道:“师尊炼融灵丹何用?”萧沉说:“你初化形,融灵丹可助你稳固丹田。”又是为他?孤云微垂眸道:“多谢师尊。”话落,门外一道流光落地。苏雪宁停在门前,看到萧沉散去灵力罩,才恭敬行礼道:“师叔。”萧沉说:“什么事。”苏雪宁说:“回师叔,弟子奉命前往灵山采药。”说完,她把手中的玉简双手托呈,送到萧沉面前。是域主玉牌。萧沉摆手把玉牌送还给她:“你和我一起过去。”苏雪宁意外:“师叔也要去灵山?”两人话间,一袭金光落地。人影还没从光辉中走出,声音先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