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绯发出一阵轻笑,婉转妩媚,似有如水深情,又似要紧勾魂。 顾清欢跟他交手这么多次,自然知道这是他的标准笑声。 充满了不怀好意。 顾清欢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刚刚为什么消失这么久,又为什么要扒自己的衣服。 原来是故意让慕容姝亲手杀死君思,然后再在她面前“救”走自己。 那么这血债,自然是要扣到顾清欢头上。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奉劝公主一句,不要以为相爷走了,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相爷对她的保护,可是无微不至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慕容姝的第二支箭也飞了过来。 言绯不再逗留,就这么带着顾清欢走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还随时有被射成马蜂窝的危险。 当然,被射成马蜂窝的只有可能是顾清欢。 言绯带着顾清欢回到她原来投宿的那个客栈,直径丢到床上,毫不怜香惜玉。 顾清欢狠狠撞上床板,疼得龇牙咧嘴。 “好了,我已经救了你。”言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得意。 得偿所愿,怎么能不得意呢? 他已经顺利让顾清欢惹上了最不能惹的人。 黎夜若要护她,就必然跟慕容姝撕破脸,可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正是靠着慕容姝手中的兵权。 一旦没有了慕容姝的扶持,他这个相位定不稳固。 “你是赤霄人,为什么偏要跟黎夜作对?你们有仇?” “若我说没有,你又当如何?” “……你真是个变态。”顾清欢身上的穴道还没有解。 现在的她,就只能躺在床上骂人过过嘴瘾,其余的什么都不能干。 宽大的红衣微微散开,露出精致而小巧的骨骼。 肤如凝脂。 言绯眉眼动了动。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烟云醉梦楼作画,她艳惊四座,美人踏浪,山花漫天,像个妖精。 后来,又不惜跳下城墙,那朵盛开的红花,他至今记忆犹新。 而如今,琉光城一战,她光芒万丈。 他曾经以为她是个草包。 可现在,这个草包成了他最大的绊脚石。 她身上有种夺目的光辉,像是沙漠中的甘泉,更像是头顶上那一抹骄阳。 “据我所知,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不仅为人胆小懦弱,在后宅受尽欺凌,还一味想借着端王府的那门亲事逃脱顾家。” “偏在嫁到端王府的当日,锋芒毕露,平白多了一身诡异医术不说,还把顾家搅得天翻地覆。” “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顾清欢’?若不是,你又是谁?” 言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笑意。 可这笑并未深到眼底。 他查探的功夫不差,只要存了心想翻顾清欢的底,那就必会让她无所遁形。 根据他的调查,顾清欢所有的改变似乎都是在那一夜之间。 这太蹊跷了。 顾清欢心里一跳,嘴上却道:“藏锋没听说过吗,我只不过是觉得时机到了,有些东西,该拿回来了。” “是么?”对于她的狡辩,言绯不置可否。 唯独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顾清欢觉得不自在。 “那你呢,一直盯着黎夜不放,又是为了什么?不如听我一句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日后?”言绯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连脸上那抹笑都变得极其诡谲,“你这么说,我倒想试试了。” 他的手伸向她,勾上了她微散的领口。 在那之下,是一片未知之地。 顾清欢本来就全身戒备,现在更是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知道言绯绝对不会对她动什么心思,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黎夜。 他似乎有什么深仇,一定要拼到不死不休。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又是什么屠城灭门之类的冤孽? 可他是赤霄人,黎夜又一直身居东陵,他们能扯上什么深仇大恨? 且不管怎么说,他之前对琉光城百姓下毒一事,早已罪不可恕,那些平白逝去的性命,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他不会输。”顾清欢眼神坚定。 那双眼睛清澈如水,潺潺无尽。 这个女人,有时妖娆狠毒,有时又无辜清灵。 两种极致在她身上融合,像是两个极端的灵魂。 言绯挑眉,道:“你就这么肯定,即使为了你,他也不会出现一点失误?” “别忘了,他遇见我之前,已经凭着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东陵,他的心智远超过你的想象,所以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哼。” 言绯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他何尝不知道黎夜此人狠辣果决,一城人的性命说舍就舍,现在不过一个女人,又能如何。 他猜不透黎夜的心思,但又必须毁了他。 此人不死,终将是个隐患。 在床边坐了许久,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言绯才回过神来。 天快亮了。 “你倒是聪明,知道跟我说些废话拖延时间。”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你也……”顾清欢还想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快速在自己身上击打了两下。 穴道解开了。 下一刻,他转身消失。 毫无声息。 “而且你明明也知道自己斗不过他,所以才老是动这些旁门左道的心思啊。”顾清欢揉着酸痛的胳膊坐起来。 她现在甚至怀疑,连慕容姝出现在这里,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两人本就水火不容,现在又莫名摊上了条人命,那就更加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况且,慕容姝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可跟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不一样。 慕容姝是随时都能让她一命呜呼的人。 “我现在觉得回京简直危机重重,哎,他一走我就开始倒霉,早知道说什么都要粘着他了。” 忽然生出了这么依赖的想法,顾清欢并不觉得可耻。 看了看手臂上那个伤口,又觉得身上冷了。 天还没彻底亮,她不想去下面房间叫柔慧,免得看到这伤口又要哭哭啼啼闹腾半天。 想了想,还是自己去烧水洗澡。 可是到了客栈的后院,却碰见已经在晨练的慕容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