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1 / 1)

萧向翎没说话,却是用双臂把人圈起来,有几分占有感极强的意味。
  这才发现,江屿身上的温度有些不正常的高,隔着一层衣料贴近身体才察觉,对方浑身还有丝不易察觉的抖。
  江屿?萧向翎轻声唤着。
  江屿紧锁着眉,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随着动作又有几缕艳红的血丝从干裂的嘴角淌下来,大多是之前嘴里用牙咬坏的伤口,此刻却显得有些惨烈。
  他睁开的眼中泛着红血丝,一向清冷而淡漠的眸子此时隐匿着一层汹涌,似是极力压抑着眸中异常而炽烈的欲.望。
  萧向翎低下头去吻他的眼,却被他刻意偏头避开,幅度极小,几乎很难被人感受到。
  怎么了?
  江屿直视着对方的眸光,依旧没说话,缓慢伸出手搭上对方的肩,然后以极其微弱的力气朝自己的方向按着。
  萧向翎极其顺从地就着他的力度向前低着身子,直到两人唇角再次相碰。
  江屿接吻向来喜欢用牙齿,每次都要在对方唇上碾磨一番才肯作罢,萧向翎也不急,被咬住也不躲,大有一番任其为所欲为的意思。
  但实际上这并不算是一次接吻,只是互相交换着赤裸的血腥气,更像是苟延残喘中的抵死缠绵,任由念想与理智共同溺于深海,每个肆意的人都难逃其咎。
  我难受。江屿又将这句话说了一遍,嘴里的热气尽数打在对方耳侧,带着说不清的蛊惑与堕落。
  想
  神智灰烟般崩离溃散,只余下满地零散而不堪的残骸。
  江屿的反应已经明显到可以隔着衣料看出来,萧向翎也刹那间明白了江屿的异样来自于何处。
  他的神色霎时变得冰冷,眉宇间充斥着遮掩不住的煞气。
  他们敢给你用这种药?他咬牙说着。
  江屿现在丝毫不关心萧向翎说的是什么药,只是本能性地轻微动着,口中的气息重而灼热。
  他能听见对方说话,混沌的意识却无法理解那些话的含义。他感觉自己就是在热潮里涌动的舟,而对方的温度是他唯一的靠岸点。
  现在不行。
  他从颅内的震鸣声中竭力分辨出这样一句话。他只能听见这四个字,却听不见对方的语气,那按捺克制到嗓音低哑,却依旧沉着而稳重的语气。
  为什么不行?
  他的手在对方腰间探索着,却被萧向翎用力一把按在原处。
  他皱着眉低低嘟囔一句,不像是什么好话。
  你现在状态太危险,会受伤。
  这句话太长,江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等稍微意识到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腰带一松。伴随着扣子松开的一声轻微脆响,有什么东西顺着腰间探入,所过之处皆引起一阵失神的颤栗。
  别怕。那声音依旧哑着,伴随着略微粗重的气息。
  我帮你。
  第59章
  江屿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正午。意识缓慢回到脑海中,他听到微弱的火苗声音,感受到身上盖着一层厚重的裘衣,身体四周传来令人舒适的暖意。
  但身体却酸乏沉重得很,仿佛在沙漠里跑上一天一夜,连睁开眼睛,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但萧向翎仿佛知道他醒了一般,递了一碗温水到他嘴边,就着人躺着的姿势喂他服下。
  干哑的喉咙这才有了些许潮意,江屿费力地睁开眼,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几乎是瞥了一眼,他就立刻认出这是在哪。
  这是刚梦见的地方。
  他们曾一起来过的不归山石洞。
  江屿想问两人为什么会到这里,开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先别说话。萧向翎用指尖拭去他嘴角的水迹,解释道,这是不归山,离之前的位置最近,等你身体恢复些我们便回去。
  江屿稍微一愣,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莫名情绪。
  之后有什么打算,等身体恢复好了再想。萧向翎仿佛看穿他心中所虑,语气强硬,现在先休息。
  江屿嘴角有些费力地勾了勾,破天荒地没有反抗。
  他们只是极其安静地靠在那里。在江屿印象中,两人难得有这样什么湖也不需要说的时候。纵使他再清楚不过,这不过是一种虚伪的放松假象,就在之后的不久,会有无数难以纾解的问题纷至沓来。他们拥有的,只是现在而已。
  他躺靠在石塌上,从下往上的角度观察着对方,而萧向翎也在回视着他。
  他从没如此近距离光明正大地打量过别人,曾经大多数时候萧向翎戴着面具,他只能看清那面部冷硬而棱角分明的骨型,却很少这样看过他五官的细节。
  浓眉、极其高挺的鼻骨、薄唇,是一副无论走到哪都不会被挑剔的标准模样。
  只是内侧的眉尖生得略微下压,看上去总给人几分严厉与不近人情的印象。
  他忽然对这个场景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彻底的情景复现,不过两个人调换了一下位置。
  在很遥远的记忆中,他把那烧伤的孩子捡回来的时候,对方躺卧在石塌上,身体老实一动不动,眼睛却像长在自己身上一般盯着走。
  当时只觉得是小孩子不懂事,对周围的一切有着微妙的兴趣。但后来但凡仔细想想,都能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充满着纯粹、真挚,与小孩子不加掩饰的炽热喜欢。
  只是那目光实在过于炽热与直白,直白到他很久之后才看得懂。
  萧向翎有着他见过最纯粹的目光,其中不夹杂任何私欲与恐惧,在他们对视的时候,江屿只能看见其中倒映出自己的脸。
  在他们之前相处的过程中,那目光实则出现过很多次,只是被他有意无意地略过忽视。
  在他教对方练剑挑剑的时候,告诉他含思草名字的时候,包括对方习惯性地跟在自己身后小半步的时候。
  我想起来一些东西。江屿忽然低声说着。
  萧向翎遽然转过头来看他,握住他指尖的手也无意识攥紧,干净的眸子出现了一瞬间的裂纹。
  但他将这情绪隐藏得很好,转瞬间便自然收敛了微表情,若无其事地问了句想起来什么?
  之前我们的一些事情。
  他脸上在笑,表情却依旧有些苍白。
  萧向翎再也无法伪装得对之前的事毫不关心,若是有可能,他希望江屿能够想起所有的事情。让江屿知道他们的交集与渊源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牢牢地绑在一起,山石不可摧,利剑不可断。
  如果有可能,他不想让这许多情意都只由自己一个人记住、承担。
  但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让江屿想起来。
  无论如何,他们那时并没有一个完好的结果。他完全可以独自承重,让江屿对两人间的记忆只有这段时间的相识与相知。
  但是对方现在说,他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萧向翎极力压低声音,以此来掩饰自己嗓音的不稳。
  只有一点。江屿轻声笑着,以前一直是在做梦,但是现在想起来一些。
  萧向翎有一点所料没错,之前的记忆并不令人愉悦,江屿若是想起来将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江屿只彻底想起来一件事,就是那出现在梦魇中最频繁的片段。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是怎么死的。
  他这段时间经常梦见一些之前的片段,都是一些零碎的往事。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的缘故,他总能注意到萧向翎看他的眼神,那种不加掩饰的爱慕与喜欢。
  他以为是萧向翎先由于知遇之恩爱慕上自己,而后两人便日久生情,顺理成章。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于对方的感情从就没有一直以为的那般单纯。
  远在对方意识到内心的萌动之前。
  你能看见人们所畏惧的东西,那你告诉我,你在我眼睛里看到什么?坐在江屿对面那白发老者笑说。
  只是他生得狐眼吊梢眉,笑时候看上去总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
  江屿仅是扫了他一眼,本没有与他对话的意思,但却又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嗤笑道,说得好像我想要看见似的。
  江屿的嘴角虽是向旁边伸展的,但面色却没有血色得很,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身在病中一般,虚弱且缺乏生机。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心脏还持续传来无法忽视的疼痛,让他的声音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
  之前我提醒你,你却不听,还叫我别打扰你们两个。现在反正你也快死了,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那人话音停了停,抬头瞥向江屿的脸色,他心悦你我能理解,但除了相貌,你究竟心悦他哪点?
  你这个人啊江屿微侧了眸子,轻声说着,除了审美精准,还能看出点什么?
  快死的人,不跟你一般见识。对方半开玩笑,但是江屿,你当真全然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的另一种解决方法
  江屿微抬了手,摇头。浓密狭长的睫毛便顺着这个神情轻垂下来,轻微颤动的幅度竟显得有些落寞。
  不必再提此事了,我心里自有打算。
  你那白发老者沉默许久,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江屿那执拗又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也了解得很。
  其实你刚刚有句话不妥。江屿忽然说着,他并不心悦于我。
  他眼中有些通明的怅然,那无所谓又无可奈何的情绪恰到好处地收在眼底,让人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他对我有崇敬,有感激,有习惯,有
  他动作极小地摇了摇头,但唯独不是喜欢。
  能见他人不见之人不可动凡心,这是这老者早就对他说过的话,也是他一直有所准备的心理预期。
  他没法违抗身体的负面反应,却也做不到缘此放弃。
  这所谓的异能实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每当他与人对视之时,总会无法避免地看见他不想看到的东西。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与人仿若无事地交往,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对外界的一切事物充满淡漠,无论看见什么,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不在乎自己看到些什么,不在乎那些人,不在乎自己内心的想法,甚至不在乎萧向翎是否喜欢他。
  仅是喜欢与他待在一起而已。
  想起来我们之前我教你练过剑。江屿眸中神色难辨,像是在回忆着梦中之景,又像是单纯地就着空虚的回忆复述。
  你喜欢看着我,我也喜欢
  江屿。萧向翎忽然打断。
  他眸子很深,其中依旧夹杂着许多江屿难以看懂的复杂情绪。
  但他说,你不用强迫自己想起来。
  嗯?江屿一愣。
  你不需要给自己任何压力,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他顿了顿,如果之前的事会让你烦心,那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想起来。那些事情,再也不要经历第二次。
  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如此,过往的记忆、欲念与情愫,重得不堪的事件便全部压在一个人的肩上,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公平的筹码。
  但他要江屿永远不要想起来。
  江屿低头轻笑,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并不似往日那般机关算尽地聪明。他摇了摇头,仿佛根本没听懂对方话中的未尽之意。
  不是的。他轻声说着。
  想起任何事都不会令我烦心,因为实际上我在大多时候都是对一切无所谓的,麻木得甚至不想感知到周围的事物,包括痛苦。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他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下,示意对方先别插话。
  声音极低,像是浸在棉中的絮语。
  直到遇见你。
  第60章
  皇宫内的血腥味极重。
  江淇坐在龙椅上,而那道长则站在他一旁。殿下跪着一个黑衣侍从,手中托着一个银质托盘,而其中的银碗则盛满了黏糊的血肉残渣,像是把一块肉用巨斧砸碎,再将提取物随意丢进碗里。
  这整个大殿浓重得令人作呕的气味,便是从这其中传出来的。
  启禀陛下,道长。这是用三个青壮年心脏捣碎的血肉泥,三人皆身体健朗,阳气旺盛。跪在地上那黑衣人闷闷地说。
  而那殿上二人神色却截然不同。
  江淇面色苍白,皱眉极力遏制着什么,似乎立刻就要干呕出来;而道长眸中却透露出某种贪婪而满足的魇光。
  道长走到那碗肉泥面前,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脚步照平时还要快上几分。他将脖鼻子凑近那团血红色状物,闭上眼吸了吸气,随即微眯了眼睛,说道,不错,味道是好的。
  说着又看向江淇,那狭窄的瞳孔在暗处眯着,刹那间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那那便听大师的。江淇强忍住呕吐的欲望,面色愈发惨白,去把夏爱卿叫过来吧。
  那黑衣人闻声将托盘放在一旁,躬身退下。
  陛下,为君者应仁,却从不可心软。那道士朝回走来,轻声说着,从古至今任何一位英明的帝王,无论是登基,还是即位后的稳固帝位,都免不得见血。要成就名垂青史的伟业,总需得有人牺牲才行。
  江淇脸色还不太好,但终究是把目光移开。
  那道士继续劝着,先皇后为了让当时的太子殿下登基,为了自己当上皇太后,可弃任何情意忠义于不顾;江驰滨为了坐上这把龙椅,连射杀亲兄弟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就连先皇登基之后,不也是手里沾满了对立党羽的鲜血?
  他不屑一笑,哪有君王会在抉择时将仁爱放在第一位?殿下若想成就伟业,手上要沾的血可比这要多得多。
  门轰地一声被打开,刚刚那位黑衣士兵再次跪在地面上,神情出现了罕见的紧张。
  陛下道长!他语气慌乱,夏大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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