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又甜又娇,发脾气的时候也像在撒娇一样。
就像每个讨人厌的少年郎一样,裴在野见她害羞,一下子心情大好,大大咧咧地凑近到她面前,勾起唇角坏笑:“你脸好红啊,小月亮妹妹。”
他说完,终于舍得松开手了。
沈望舒气得要命,飞快揍了他一拳,一边倒吸冷气喊着手疼,一边甩开步子飞快地跑了。
裴在野在屋里,张狂得意地笑了几声。
等目送她跑出院门,裴在野才一点点敛了笑意,找出专用的膏子涂在‘黥’字处,又用帕子擦的干净,再慢慢穿好衣裳。
小月亮胆子很小,又颇重情义,哪怕他觉得她对自己情深义重,他也一时没法开口跟她说,自己杀了她表哥的事儿——虽然他认为陆清寥死的活该,尤其是想到小月亮可能会为此伤心难过,甚至会讨厌他,他就心虚的要命。
而且眼下梁州暗流不断,让她知道他的身份,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更多了万重风险。
沈长流的任期也快满了,不如想法把他们一家平调到京城,把她放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她了。
他对婚嫁之事没什么概念,或许...等她再长大些,让她入东宫给她名分?
一步步铺垫下来,相信她日后能比较平静地接受陆清寥已经死了的事,毕竟一个是未来要御极江山的帝太子,一个是涉嫌反叛谋逆的陆家子弟,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裴在野皱了皱眉,不太确定地想。
......
沈望舒虽然认定自己要嫁给陆表哥了,但是也没想到他会调戏自己,于是一上午都气咻咻的,打定主意这阵子再也不理他了。
何况秦公公的事儿虽说是揭过了,但她心里还是存了个疑影,她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正巧,中午乐康叫她出去玩,她一下便答应了。
这回乐康选的是个再正经不过的奢华酒楼,纯纯吃饭的地方,沈望舒过去的时候,时间还是有些早,屋里只有东道主乐康和一个锦衣秀眉的少女。
那少女眉毛秀丽,却是天生向上耸起的,看起来有些尖锐倨傲,不过她在乐康郡主面前却不敢放肆,反是含笑逢迎着。
——沈望舒一瞧见这姑娘,脸不觉就垮了下来。
这姑娘姓楚,是梁州楚总督的女儿,兵部楚大公子的妹妹,楚妙安——楚总督和楚大公子,就是杀人抢功的那对父子俩,虽然这位楚姑娘不见得认得她,不过沈望舒面对她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楚妙安倒不大认得她的,见她容貌虽美,衣着寻常,便略扫一眼就掠过了,只与乐康说笑。
乐康和其他女孩子不同,不爱脂粉衣裳,单单喜欢舞枪弄棒的,之前看她把射虎弩偷出来就知道了。乐康听说这位楚妙安的哥哥在兵部是做制造的,还听说她也有些制造方面的天赋,这才请她过来一道玩。
此时两人正对着一只单筒袖箭研究,乐康把袖箭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我从我堂哥那里偷来玩的,好像是坏了,也不知道没坏之前是做什么用的。”
其实楚妙安学的多是女红针凿,只不过如今四海屡屡有蛮夷来犯,京中皇帝太子还有好些皇子都十分看重能制造神兵的匠人,正好‘她家大哥改制了射虎弩’,她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便说自己也有些个天赋,之前过端午的时候果然得了太子的赏赐。
她从乐康手里接过袖箭,嗓音柔细但却十分专业地道:“瞧这铁管粗如手腕,里面又有填充的位置,坚固无比,应当是拿来放烟花的吧。”
沈望舒:“...”
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乐康才瞧见她进来,兴奋地招了招手:“望舒也来了,你来瞧瞧这是什么玩意?我记着你最会修这些东西了。”
沈望舒忍不住看了楚妙安一眼,果然,她的脸色有点发沉。
沈望舒摇头道:“郡主,我那些都是乡下把式,都是之前还没回沈府,在村里做活的时候学的,也不是啥都会修,你可别抬举我了。”
乐康显然没那么多顾虑:“啥呀,之前我那马镫坏了,多要命的时候,你一下就修好了,还有射虎弩,我父王他们现在还没研究出来怎么用,你一下子就会用了,这就是天赋啊!”
楚妙安脸色更加难看,扫了沈望舒一眼,扯了扯嘴角:“既然郡主这般盛赞,沈姑娘哪怕是在乡下学的把式,想必也有几分厉害,不如就帮郡主瞧瞧吧,郡主都发了话了,沈姑娘若再推托,可就是拿乔了。”
沈望舒听出她阴阳怪气的,脾气也不由上来了,反正有乐康护着,她也不是很怕楚妙安。
她接过那管袖箭,随意瞧了几眼:“这就是普通袖箭,里面只能放竹箭。”
虽说她是地道乡下人吧,但打小母亲就告诉她一个道理,要是想让别人喜欢你,器重你,一味靠巴结讨好是不可能的,你得有自己的立身本事,才能被别人真正看重。
楚妙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甚至冷笑了声:“沈姑娘可得看仔细些,别闹了笑话。”
沈望舒撇了撇嘴巴,心说我可比你那缺德冒烟的大哥都厉害多了,你就是再等一百年,我也不可能闹笑话!
她道:“应该不会错,我在村里见有人用这玩意赶鸟,这不算兵器,寻常人家也能用竹筒自制,不过没有铁器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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