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高也不低,是那种非常的平静,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实,大汉听着听着却倒吸一口冷气,整个左半身因为肩膀上的那只手疼得委顿下去,他紧咬住要呼痛的牙关问,“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
第30章主公,你成功把自己作进了牢狱
张府。
张岩刚跟主家交代完上个月蓑衣行收入下滑的情况,书房门口便响起了紧凑的敲门声。
坐在上位闭幕眼神的男人眉宇轻轻一皱,张岩立刻捏了一把冷汗,在对方发火前躬身退了出去。
房门甫一阖上,他表情瞬间变成了阴郁,“什么事如此急躁?”
刚从苏酥那逃过一劫的大汉这会儿后衫还湿淋淋的,闻言口舌有些不利索回:“就、就是您清早吩咐小的…的那件事,小的领命后就……”
“换个地方说。”张岩望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示意他朝走廊尽头走。
大汉一边擦汗一边忙不迭点头,屁颠颠跟在他后面,等到了一处清幽的地方才继续之前的话题,“……那遮汩堂实在不像话,压根就没把您放在眼中,还差点把小的拉去衙门……”
“宿主,你就这么轻易把对方放走了?”857不明白苏酥的用意,明明一早还斩钉截铁要把人弄去衙门的,怎么去了一圈陈府就改了主意?
走在右后方的巴图尔也没弄懂主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几乎在857询问的同一时间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街头忽然爆发出乱哄哄的躁.动声,陈月华黑着脸驾着枣红马从旁边疾驰而过,苏酥无意与之对视一瞬,而后打开玉扇遮挡住半张脸说,“如果刚才把他送交官府,张岩完全可以顺水推舟将这人拉出来顶罪,他们损失的不过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若我把人放回去,就凭我们刚才对他做的事情,你猜对方在张岩面前会怎么说?”
“那肯定是添油加醋抹黑主公!”巴图尔想起大汉临走时不甘心的神情,恨恨说道,“难道您就不怕他带着张岩一起过来找麻烦?”
苏酥放慢步伐,用扇骨轻轻敲了一下少年肩膀,“放恶虎归山,才能引阴蛇出洞。”
巴图尔瞳眸转了转,久久后才点了下头,可他依旧有些担忧,毕竟主公的势力相比与张家这样的地头蛇还是差远了。
这是走了一步险棋啊。
苏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慢悠悠摇着墨绿折扇,百草霜色衣角在烈阳下微微泛起银光。
巴图尔的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加快步伐跟上。
……
接下来的事情正如苏酥所料,日中刚过,张岩就带着一群人坐着舆车赶来了。
才散热不久的遮汩堂门口再次成为众人焦点。
彼时苏酥正品着香茶,与墨砚商议造酒作坊的后续事宜,两人瞧见急匆匆闪进后院的巴图尔,互相对视一眼。
“走吧,跟我干正事去。”苏酥站起身,直接抄近路走入大堂,看见就差没把“找茬”二字贴在脑门上的张岩等人,哂笑一声,“阁下是来找我的?”
“你就是遮汩堂东家!”张岩捋着胡须,掉三角眼下拖着又长又黑的眼袋,他还没能细细把眼前的青年打量一遍,胳膊就被人架了起来。
巴图尔先发制人,这一手把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弄得一愣,再定睛时,少年已经拽着人走远了。
“放肆!你等恶民是竟敢当街掳人,我一定唔……”张岩说了一半话嘴巴便被一角巾帕堵住,苏酥拍了下手,嫌弃的把指腹上的口水擦掉,冷漠道:“张管家大驾光临,我遮汩堂必然不会叫你白走一趟,有什么事情还是去县衙说罢!”
张岩被堵住嘴巴说不出话,他气得快要七窍生烟,走在人群后方的大汉在跟苏酥视线撞上的刹那吓得腿脚一哆嗦,局势反转得太快,他脑袋嗡嗡嗡跟不上节奏,猛然后领就被一只手攥住,青年平静到有些刻意的声音响在耳边,“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答应要跟我演戏,你的主子此刻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走在前面的张岩豁然回过头,用一种被人戏耍的神情望向“狼狈为奸”的二人。
苏酥微笑以作回应,而大汉则吓得哭爹喊娘,“不是这样的,小的没有要害主公,都、都是她……”
“够了够了。”苏酥似是非常无奈,拍了拍他旧伤未愈的肩膀说,“戏演到这差不多了,等会到了县衙,你可要好好表现!”
大汉:“……”
陈梁还在招贤阁,县衙接案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县丞吴文松手里,他看见来人时心头万分诧异,等听完对簿公堂的事由,半晌没出声。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按照公法审讯,难免就会得罪人,张家明面上只是一个蓑衣行的大东家,但如果往上走三代,里面牵扯到的人脉不可小觑,好歹是在望月镇盘踞多年的地头蛇,想要撼动它的根基,仅凭借一把油纸伞根本不足为据。
他望向堂下不卑不亢的青年,浅浅叹息一声,却忽然听对方说:“草民素来听闻蓬莱县令陈大人为官清廉,执法不偏不倚,此案人证物证惧在,县丞大人若无权定夺,草民大可等陈大人回堂审讯。”
“这……”吴文松犹疑,苏酥显然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但对方这是要把祸水往陈梁身上引啊,按照现下的架势今日恐怕是无法随意把人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