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13.总有不在的时候吧
京滨工业区，是以东京都和横滨市为核心打造的工业园区，位于东京湾沿岸，是日本五大著名工业区之首。
而其中最支柱的产业便是钢铁。
作为日本最大的工业区，拥有工厂十几万家，占全国制造业总产业将近二十，坐落在此的既有各个财团下属的大型工厂，也有规模较小的工厂。
原野司坐着摆渡车进入园区。
由于工业区面积太大。
而清水裕子租的厂房又是比较廉价的偏僻地方，所以得坐二十多分钟。
这时他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星野琉走了。
而且是气红了眼走的。
凡事有交代，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应，这是原野司个人的行为准则。
作为第一个最没有心理负担的经验包，星野琉已经在这个岗位上散尽余热，所以就算用完即弃也没什么可惜的，毕竟贪心和认不清楚自己目前的价值是两码事，这只关于她个人。
即便有他引导愿望的原因，但蜕变机遇和坠入深渊，其实在一念之间。
许多东西早就在暗中明码标价。
至于经过跟原野司的接触后，星野琉的认知会不会退化到她只是绑过大闸蟹的稻草，这他可就管不着了。
太贪心的人。
总归没什么好下场。
按照手机上的工厂地址，原野司下车后走了几分钟才终于在望不见尽头的工业区里找到了清水裕子的地方。
这间工厂地处偏僻，外皮是典型的蓝色钢制结构，顶多也就三层楼那么高，大门也有些生锈，看得出来之前荒废了不短时间，但此刻哪怕站在厂间外面，也能清晰听见里面有着机器的轰鸣声，还有叉车托运着一堆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无聊不断进出车间。
再往里走，也没什么保安的存在拦他，而且一眼就看见了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间控制室门前，正在跟身旁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交谈着什么。
“武藤！告诉厂控把所有机器都开起来，就算是超负荷也不用管，这批器材的进度要赶在下周前交付，否则订单作废，我们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喂？我是清水裕子，您好，是北野桑吗？对，我听出来是您了，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记得后天的活动。”
“没错，您放心，我肯定参加。”
“刚才说到哪了？订单是吧？下个月的就先别着急接了，可能我们会被收购，免得违约，要不然很麻烦的。”
“另外把今天需要洽谈的合作对象推一下，今晚我有重要的客人需要会见，充分表达我们的歉意，晚上你先带着竹下陪他们一下，所有的费用都走公账，按照上次接招的两倍经费。”
“大概就这些，你先去忙吧。”
“等等！这个月的奖金再提高百分之五十，你让财务准备好，然后通知一下大家，今天有什么事情就暂时先别联系我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与之前总是醉醺醺流露出少妇风情的模样相比，现在的清水裕子依旧留着过耳的短发，只是穿的衣服却从长裙变成了职业装，肩膀处似乎还加了垫肩，短裙裙摆下修长笔直的小腿被肉丝紧紧包裹，高跟鞋也偏向稍短。
鼻梁上戴了副眼镜，是椭圆无框的那种，时不时会看一眼怀里的资料。
虽说少了几分妩媚。
但却多了几分知性和干练。
只凭走近后听的这几句话，原野司就能看的出来，她虽说不至于忙的脚不沾地，但明显这段时间话说的不少，交代事情的时候嗓音哑的很明显。
在她交代完事情，从公文包里掏出手机低着头貌似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原野司就上前边走着边招呼了句。
“别打了，我来了。”
清水裕子闻声后抬起了头。
然后侧过身看向他。
看见那张熟悉又有些许久不见的脸，她嘴里忍不住呢喃了句：“小司…”
短暂的怔神之后，清水裕子瞬间反应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就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随后又扯了下自己的女士西装，似乎是怕身上哪里有不得体：“你怎么到了都不跟我说，我也没收拾一下自己，而且该派人接你的…”
“工业区里有摆渡车，我坐那个过来的，而且你这么忙，今天过来都已经算是打扰了，要是再耽误你的时间怎么都说不过去。”原野司微笑着道。
“而且清水阿姨您就算不刻意打扮也很漂亮，对我更没必要收拾什么。”
“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沾了不少厂间的灰尘，也就只有你恭维我。”被原野司这么一说，清水裕子本来就因为再次见他怦怦直跳的心比刚才跳的还要迅速，甚至不敢跟他的目光对视。
“我是发自内心的。”原野司这么久没见她，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那我带你逛逛工厂？”
清水裕子试探性的问了句。
“我又不是那种政府官员过来视察的，就没必要逛了，看您也很累，连眼圈都这么黑，就先不逛了，到办公室坐下休息会儿吧。”原野司摇摇头。
清水裕子抿了抿唇，看了眼早就走远的下属，点头道：“那我们去吧。”
办公室距离一楼厂房并不远。
但走的时候他们没有交流。
就像是彼此保持了某种默契一样。
就算那晚在横滨横须贺快速路上还有次知根知底的行为，但当时无论是他还是清水裕子，都很清楚那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谈那么大的一笔生意了。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隔阂。
并不是原野司有隔阂。
而是清水裕子。
虽然在那晚之后清水裕子像个贴心的妻子送丈夫出门一样的把他送出了门，但后来再也没有给他发过信息。
两人就仿佛断联了一般。
原野司不联系她。
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原野司。
但从今早自己心血来潮的想要见一面她，联系了之后就立马得到回应的情况来看，清水裕子可并非是星野琉那样的待价而沽，而是在刻意地保持着一种距离感，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就是不想主动打扰他的生活。
清水裕子已经过了那个不明是非的年龄，所以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既不想给原野司添麻烦，也不想再让自己看到一些令她自己感到揪心的事情。
而且这段感情。
也的确让她难以直面。
两分钟后他们进入了办公室。
如果说凉宫纱香的办公室算是布局简单但精致，那么清水裕子的办公室就已经可以称得上简陋这两个字了。
除了张上面放满各种杂乱资料的办公桌外，也就只有两个实木的柜子。
除此之外北侧还摆着一张床。
床上的被褥很凌乱，明显是睡了之后没有收拾，而且床头柜上还搁着十几瓶烧酒和洋酒，其中大半都已经是空的，只有两三瓶还剩着一点酒底。
清水裕子明显也知道自己的办公室有些不适合招待人，见原野司打量时神色不免有些窘迫，忙不迭的先走过去弯腰收拾了下床褥，这才找了盒茶叶之后用热水壶倒了杯热水端过来。
“小司你坐，地方很简陋，我接待客人也都是在外面，更没有采购咖啡机之类的东西，只能给你喝点茶了。”
原野司双手接过塑料杯之后捧在手心里，看出了她的难堪之色，声音温和的说道：“茶叶养生，我爱喝茶。”
顿了一下声音。
他看着清水裕子又添了句。
“您瘦了。”
“有吗？”清水裕子抚了抚脸，听见他关心自己心里微微感动，低声说道：“可能因为最近走的路比较多吧。”
“您最近还喝酒吗？”
原野司的视线又挪向床头柜。
“晚上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偶尔会喝一点，每天神经都绷得很紧，喝一点的话能提高睡眠质量。”清水裕子似乎是怕他担心什么，连忙出声解释了句。
“您也不回家睡了？”
“这里离我租的房子得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每天来回的话时间都浪费了，而且工业园里的基础生活设施都很齐全，睡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您辛苦了。”
“辛苦也是我自己想要的，毕竟能有这么一天，是我很多年都期待的。”
“总之您还是多注意身体。”
跟半个月之间还耳鬓厮磨的亲密状态相比，此刻隔了一张办公桌的他们明显更像是许久未见的长辈和晚辈。
这种感觉原野司有些不适应。
但其实清水裕子更不适应，甚至有种在跟最熟悉的陌生人说着话一样。
虽然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门也紧闭着。
然而她即便内心再想直接坐到原野司的腿上趴在他的怀里，可想到这孩子有着正经女朋友，再加上这段时间不见面的冷静期让她内心的负罪感和背德感重新强烈，所以即便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她也总感觉无形之中有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压下这种不适感和想要融进原野司身体的想法，清水裕子勉强笑了笑道：“别说我了，小司你最近怎么样？”
“目前还是无业游民，靠着跟之前投资的项目赚些钱。”原野司回应道。
清水裕子听了有些默然。
因为她想起了钱的事。
按照之前在江之岛的时候椿姐问原野司的情况来看，他的钱恐怕都是拖了身为正牌女友的那孩子所挣来的。
那么给自己的钱呢？
虽然那天在高速的应急车道上清水裕子口口声声说着不要他的钱，但工厂的生死对于她来说已经到了燃眉之急的地步，即便有资格再去贷款走流程也需要时间，所以她在原野司真的打过来钱后，也只能心虚的先用着。
但这笔钱究竟是谁的呢？
虽然是他的。
可也跟那孩子有关系。
所以认真的说，小司这是在用他辛辛苦苦跟着那孩子赚的钱贴补给自己，这种行为毫无疑问也是一种背叛。
只不过不是背叛自己。而是背叛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