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架似的在卫生间洗漱完,柏舟一把脏衣篮拎上,出门洗衣房,顺便买了早饭。
等两人换好衣服,出门时,几乎已经是午饭的点了。
两个正值壮年的青年人很能吃,也很会饿,蓝山拉着柏舟一漫无目的逛了一会儿,一头扎进一家装修漂亮的餐厅。
等吃了午饭出来,他们又懒了。蓝山作为运动员还好,好歹有饭后消食的概念,迈腿要逛,柏舟一则完全累了,他困乏地眯着眼,魂似地被蓝山拉着乱走。
两人一个健步如飞一个面若冰霜,组合奇怪又格外抢眼,无论时柏舟一还是蓝山都腰细腿长,脸又长得帅气,如果不是柏舟一的表情太过生人勿扰,估计早有男男女女上来搭讪了。
蓝山无头苍蝇般晃了一会儿,远远看到什么,他睁大眼,撒开柏舟一,快步往前数米,站定后抬头,说,“噢!!”
柏舟一被牵着时懒懒不愿动,一撒开却像被摁下什么开关,眼倏然睁开,人都精神不少。
他走到蓝山身边,也抬起头,停住了。
两人眼前是个气派的剧院,高墙上海报挂起,盘着高髻的姑娘低垂着眼,天鹅一般优美的颈线流畅漂亮。她看起来优雅、美丽、大方,天生该出现在这种大幅的海报上。
柏舟一和蓝山不熟悉这个舞者,但认识五年前的她,那个坐在后台嘶气包扎伤口的小姑娘,不知她现在还会不会偶尔跳上高墙,步履轻松地抄近道小跑向公交站。
“她真漂亮。”许久,蓝山轻轻感叹道。
柏舟一少有没有吃味,应道:“嗯。”
蓝山眯眼看清海报下面的字母:“芭蕾舞团......首席舞者,厉害的呀。”
他扭头去看柏舟一笑,表情骄傲得好像海报上那个漂亮姑娘是他闺女,柏舟一觉得他有点好笑,也有点感慨,他最后捏下蓝山的手,说:“看下还有没票。”
廖玲尔主演的舞剧一周内都有演出,但票只在每日早上开售,可以在网上购买或来现场排队。出于机缘巧合,舞剧宣传期,有个街拍博主无意拍见廖玲尔,那时她急着去排练,从街边的矮墙一跃而下,拎着半长的白纱裙匆匆离去。她太漂亮,像是天边的云彩飘下来了,博主惊为天人,联系上本人,征得同意后把视频上传了互联网,廖玲尔瞬间在几大网站爆火。流量带来的效应使得本是小众艺术的舞剧都变得一票难求,也就是蓝山和柏舟一这种与世隔绝二人组,才会对此一无所知。
知晓这些后,蓝山看一眼排队列里蜿蜒的队伍,咂舌一下,心道这姑娘不得了,生在古代可能是个倾国倾城的主。
“额。”蓝山问柏舟一,“排吗?”
“看你。”柏舟一这么说,脸色却分明写着“我不要在寒风里排队”。
蓝山读懂他,说:“明天我早点来,看人会不会少一点吧。”
两人又逛了会儿,在蓝山给柏舟一和自己各挑了件防风衣后,柏舟一终于站不住了,两人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蓝山指着柏舟一,笑他体力太不好,然后就被抓着脖子亲了,亲完柏舟一还捏了下他喉结,那上面有不轻不重一个红印,昨晚留的。
蓝山笑不出来了,捂着喉结郁闷了半天。
他很快把自己的柠檬水喝完了,尝了口柏舟一的焦糖玛奇朵,然后起身去前台又要了两包奶一包糖,这家店玛奇朵糖浆放得少,不能吃苦的小天才是喝不下去的。
蓝山把糖和奶都给柏舟一,撑着脑袋看他一会儿,找了个话题:“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黎曼猜想。”
蓝山眨巴下眼,问出了很不明智的一个问题:“那是什么?”
他问完一瞬就后悔了,因为柏舟一抿一口咖啡,坐直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柏舟一都在解释,或说自言自语黎曼猜想相关知识。他试图给蓝山解释清楚,但这显然超出蓝山的理解范围。从柏舟一开口的第一句“这是个有关素数分布规律的猜想(1)”开始,蓝山就听不懂了。
他想问“什么是素数”,但纷杂的数学概念接踵而至,蓝山根本问不完,只能张张口,欲言又止了。
中途蓝山不是没试图打断过柏舟一,但无论他是刮他喉结,捏他脸,还是干脆堵他嘴唇,都无法打断柏舟一如水闸开坝似地滔滔不绝。蓝山有些挫败,他甚至产生种——数学才是真爱,自己不过意外的自暴自弃想法。
最后他只能撑着脑袋,放空地听了许久,不知多久才解脱似地听见一句“走吧”。
柏舟一把蓝山说乏了,自己倒精神起来,他回到宿舍就开始奋笔疾书,蓝山洗漱完,坐在床边,歪头看他在笔记上写下繁杂的公式。
“其实我这次来......本来是有别的事要说的。”等柏舟一终于停笔,揉手腕像结束学习的模样时,蓝山才往前坐坐,就着光凑近去看柏舟一,说,“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
“我尽量。”柏舟一说。
“嗯。”蓝山磨蹭着,直到柏舟一停止活动手腕,直起身转椅朝向他。
蓝山警惕地说:“不是,你已经开始生气了吧。”
柏舟一没有否定,说:“有点。”
蓝山说:“不是要猜到我说什么了吧?”
柏舟一:“不会是什么好话,说。”
“好啦。”蓝山低头一会儿,抬头说,“其实我回来的时候,是想过,要不要提分手的......别生气别生气!别眯眼,就是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