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端坐如山,先让最信任的幕僚商挺出去打听消息。
这一打听,尼玛,蒙古王廷的宫闱秘事在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宛如亲眼所见。
成都守将纽璘拿着扩音喇叭,正在高声发言,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探听了想要探听消息的蒙古大军:
“众所周知,本朝二王爷乃是汉化程度最深的一个,犹近南方宋人。宋人独好此风,放荡不羁,自皇室至整个士大夫群体,颇以此为善,二王爷也不能幸免。”
“况我帝国立朝以来,人伦不禁,收继盛行,迄何兄弟之亲,金兰之义。”
“如此风流韵事虽非常道,却亦在情理之中,发乎纯然真情,我等岂能如那迂腐不堪的宋人一般,一味鄙夷打压之?”
纽璘说到这里,蓦地振臂一呼,大声道:“先皇威震中外,肃清四海,掌钺万里,让区区一个兄弟去地底下陪他殉葬怎么了?只要先皇喜欢,便是再配几个也使得!”
阿里不哥/旭烈兀等人:别别别,使不得,求你放过我们!
蒙古大军都觉得有理,纷纷推搡着开始鼓噪:“可以,先皇的意愿最大!”
“速速让二王爷殉葬,以慰先皇英魂!”
“可是先皇是有皇后的啊,二王爷好惨,好在纽璘将军发现得及时,让他们生前不同梦,死后终能同陵!”
吕布站在一边听着,唇角忍不住一抽,这个纽璘当真是个人才。
没错,纽璘就是他提前安排的人,也是陈宫筛选出来的最合适人选,剧本也是提前给了他照着念的。
但饶是陈宫也没想到,对方展现出的效果居然如此之好,一套演技浑然天成,全无表演痕迹。
简直就是被战争耽误了的帝国演艺之星!
纽璘忽然将吕布使劲向前一推,一双眼紧紧定格在他身上,神色充满了迫切,这般告诉所有的观众:“吕元帅,你作为现在场中的最高主事者,又是先皇义子,想必绝不会辜负先皇的遗愿,很快就会实现这件事的对不对!”
众军士呼声如浪,纷纷裹挟向吕布。
吕布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异常冷静的语调说:“且慢,纽璘将军,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此时?”
围观群众不满地发出了“嘘”声。
“吕帅莫急”,纽璘不慌不慢,一抖衣袖,目光灼灼地望向众人,“请问,今日有一名弟弟,屡次挑衅兄长的权威,欲抢兄长一手创立的基业,更欲置兄长于死地,甚至差点就成功了,并且牺牲了许多无辜者的性命。”
“如此之人,应当受何等处置?”
蒙古军士想到这个场景,顿时拳头硬了:“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报复回去!”
纽璘又看向吕布:“吕帅认为呢?”
吕布颔首:“自然是杀了他!”
“很好,看来大家都认为这名弟弟该死”,纽璘回想了一下台词本,又道,“可是,若这位兄长并没有报复回去,只是轻飘飘斥责了几句,让他别再管事了,就此将之前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杀身之祸揭过,应当如何?”
众军士一愣:“有这等事?看来他们感情很深!”
纽璘用更大的音量说道:“若是这名弟弟在上都居住期间,名为人质,实则如同宾客,非但诈马宴上得到了兄长的最高金织纹衣赏赐,出入陪伴左右,未尝稍离——”
“且他在上都和林城的住所,正好和其兄一起,位于最核心一个同心圆的最深处,彼此临近,便是皇后所住的大斡耳朵,都离得更远一些。”
“每逢三五日,必召其入宫相见,娓娓相谈,虽六宫无以过者。”
“如此,大家认为如何?”
众军士沉默了许久,谁都没再说话。
良久,一道声音幽幽地响起:“那他们一定是真爱了。”
纽璘赞同地点了点头:“巧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方才这个故事的两方主人公,便是先皇与二王爷。”
众人:!!!
纽璘继续按照剧本走,蓦然展开衣袖,唰地一抖,抖出一卷厚厚的帛书,高高举起,展示给众人看:“各位请看,此张文书记录了二王爷十四条大罪,从明堂到沙场,从朝堂到闾巷,一应俱全。”
众人定睛一看,天啦噜,咱家二王爷是个狠人啊,如此悖逆之举,纵放在寻常之家,亦逃不脱杀伐报复之厄运,何况天家门户?
如此行径,也只能用真爱来形容了吧。
就连吕布都信服地点了点头,众人当即开始行动起来,忙忙碌碌,准备择日进行一系列殉葬事宜。
——商挺把这些消息带回来说给忽必烈听,说到这边,神色颇为诡异。
虽然他是忽必烈的谋主,但并不是忽必烈的家长,不可能知道对方所有事情。
所以他也没想到,忽必烈居然背着他,暗地里干了这么多的危险操作!
什么矫诏起兵入京、自建小朝廷班底、扣留赋税自用分文不上交汉廷……忽必烈就差把“我要造反”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蒙哥这都不杀他,只是简单关了禁闭,甚至没来个什么“以药仰”、“寝疾薨”、“忧惧死”、“暴毙”,绝对是手下留情了。
商挺心情无比复杂:“王上,你是不是真的和先皇——”
忽必烈:“……”
就特么离谱,这纽璘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如果他不是当事人,自己都快信了!
天地良心,蒙哥跟他“出入陪伴左右,未尝稍离”,只是因为不放心,盯着他怕他搞事罢了,纽璘怎么看什么都能想到那种风气上去!
他冷漠地瞪了商挺一眼:“我是不是,你自己心中不清楚么?”
商挺讪笑,赶紧带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这样一来,忽必烈也更加坚定了「此事必然是阿里不哥」所为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