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徐夙隐就要追随姬萦离去,居云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叫住了离去的徐夙隐。
“徐公子——”她说,“是因为我是朱邪人,所以你才不喜欢我吗?”
徐夙隐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居云。
……
姬萦走回披芳阁中庭的时候,身后并无脚步声传来。想来徐夙隐正在帮那位朱邪公主看琴。
她不在乎。
她必须要假装不在乎。
这些时日以来,唯一热情待客的就是这位居云公主,她日日造访披芳阁,雷打不动。送给徐夙隐的点心水果流水一样地送来披芳阁——沾徐夙隐的光,姬萦也有一份。
姬萦知道,她只是沾光而已。
这位朱邪部落明珠的心意,明显到就连在男女关系上素来迟钝的姬萦来察觉到了。
她知道徐夙隐不会为居云心动,因为他的心中早已被那名苦寻不到的山野少女占据。但居云不知道。看着居云一无所知地环绕在徐夙隐身边,像一只单纯的小狗摇着尾巴想要讨徐夙隐开心,姬萦心中都会感到深深的不快。
居云和徐夙隐站在一起说话,她不快。
居云朝他灿烂又羞怯地笑,她不快。
就连居云善良温柔,性情可爱这一点,也令她生出不快——小狗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居云,徐夙隐怎忍心屡屡拒绝,让她露出失落伤心的表情?可若徐夙隐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姬萦只会更加不快,不快的同时,还有一丝预感失去的恐慌。
究竟是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奇怪?
姬萦大步走回房间,关上房门,好让溺水一般的内心有喘息的空间。
她很想向人请教自己是得了什么毛病,但唯一能掏心窝子说话的人却在青州皇宫,姬萦不愿让本就孤独一人身处陌生环境的霞珠担忧。
她只能自己琢磨自己得了什么病。
是单纯的占有欲吗?还是……更复杂的情感?她从未有过类似经验,即便心怀猜测,也不敢轻易确认。
更何况,他是徐籍的儿子。她和徐籍之间,将来必有生死一战。
只这一个理由,就可以让她心脏骤冷。
徐夙隐正在做什么呢?是在与居云谈笑风生,还是在同赏一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亦或是在居云的强烈攻势下终于露出微笑?
姬萦心乱如麻,忍不住推门走出。
天空中的太阳已经落至树梢,橘黄的夕阳洒满大地,宫殿上的琉璃瓦连绵出一片璀璨的光辉。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徐夙隐既不是在与居云谈笑,也不是在与居云赏琴。他不在任何人身边,只在她的眼前。他正将一双长箸放在石桌上,那里已摆好了两个热气腾腾的食碗。
他抬起头对姬萦说道:“我正想敲门叫你,来吃饭吧。”
姬萦怔怔地走了出去,目光在四周寻找。
“居云公主呢?”她问。
“走了。”
“她不是来找你看琴吗?”
“没空。”徐夙隐说。
姬萦走到石桌前,看清碗里的食物后露出惊讶的神情。
两个碗里盛的都是面条,清香四溢的面汤里,飘着翠绿的葱花。
居云公主身边的人,是做不出这样的手艺的。
“我看你这几天好像都没什么食欲,便做了点你喜欢的面条,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徐夙隐轻声说。
“……你做的?”姬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小厨房里还有干净的面粉和水,我随便做了一些。可能赶不上外边卖的,你将就着吃些。”徐夙隐说,眸光中满是担心。
姬萦的目光落到他的双手上。
那双手,光洁修长如旧,只是一向纤尘不染的袖口和衣带上隐有几点斑驳白色。
“你……”她哑声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就因为我与你寻寻觅觅的那名女子有六分相像吗?”
徐夙隐一愣,然后露出一抹笑意。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
披芳阁外,他转身面对望着他的居云公主。
他当然察觉到了居云对他的青睐之意。
同样也知道,只要利用好居云公主的爱慕之心,就能打开收复天京的突破口。
“兵者,谋也。”
他曾说过这样的话。
但不同的道,有不同的谋。
他父亲的道,从未是他的道。